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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掃過所有人。
“活下來，才有資格談對錯。都去休息。”
小隊的人默默散去，帶著一身的血腥和劇烈的心理沖擊。他們告別了過去那個流民的身份，獠牙已經染血。
就在這時，營地外圍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王麻子帶著兩個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他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喜悅，手里高高舉著一把粟穗。
“姑娘！姑娘！成了！”
他沖到蘇鳳嬈面前，把那捧沉甸甸的黑山粟遞過去，因為激動，聲音都變了調。
“豐收了！是前所未有的大豐收！這產量，比咱們以前種的最好的稻子還要高出好幾倍！”
這個消息，瞬間沖散了營地里因殺戮而帶來的壓抑氣氛。
窩棚里被驚醒的人們紛紛走了出來，當他們看到王麻子手里那顆粒飽滿得嚇人的粟穗時，所有人都呆住了。
短暫的寂靜之后，是震天的歡呼。
“有糧食了！我們有糧食了！”
一個婦人抱著自己的孩子，笑著流淚。她的丈夫在旁邊，大口地喝著肉湯，仿佛要把這段時間受的苦全都彌補回來。
王麻子和他的手下們更是激動，他們看著那堆積如山的黑山粟，感覺自己做了一場不真實的夢。
就連蘇子昂，也暫時忘記了白天的血腥，正和蘇子墨分食一塊烤得焦黃的獸肉。
蘇鳳嬈站在人群之外，看著這一切。
她等所有人的情緒都到達了頂點，才緩緩走了過去。
人們自動為她讓開一條路。
“今天，大家都很高興。”蘇鳳嬈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聽她說話。
“我們有了糧食，有了安身的地方，也打退了來犯的敵人。”
歡呼聲再次響起。
蘇鳳嬈抬手，壓下了歡呼。
“但是，這里不是終點。”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我們要造船。”蘇鳳嬈吐出四個字。
山林里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
“我們要從這里出海，找一個真正能讓我們活下去的地方。”她繼續說。
“瘋了！”蘇老夫人第一個站了起來，她的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你真是瘋了！我們好不容易有了吃的，有了住的地方，你又要折騰什么？出海？你是想讓我們所有人都去喂魚嗎？”
她的話點燃了人群中的不安。
“是啊，姑娘……這山里不是挺好的嗎？”
“出海太危險了，風大浪大的……”
“我們……我們不想再跑了。”
竊竊私語變成了公開的議論，剛剛凝聚起來的人心，瞬間出現了裂痕。一些流民的臉上，浮現出退縮和抗拒。
蘇鳳嬈沒有解釋，也沒有爭辯。
她只是給了林阿九一個指令。
林阿九動了。他穿過人群，精準地抓住一個男人的手臂。那個男人是下午分發物資時，被發現私藏了一塊肉干的流民。
“姑娘！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男人驚恐地大叫。
林阿九將他拖到篝火前，按跪在地上。
蘇鳳嬈走到男人面前，對著所有人說：“從我接納你們的第一天起，規矩就很清楚。服從，勞動，忠誠。”
她停頓了一下。
“這個營地，所有的一切都屬于集體。私藏食物，就是背叛所有人。”
“我……”男人還想求饒。
蘇鳳嬈對林阿九說：“手。”
林阿九沒有半分遲疑，抬腳踩下。
“咔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男人的慘叫劃破了夜空。
人群死寂，連孩子的哭聲都停了。所有人都看著那個抱著斷手慘叫的男人。沒有人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我的話只說一遍。”蘇鳳嬈對著那一張張煞白的臉，“跟不上我腳步的人，下場只會比他更慘。有誰想退出，現在就可以走。但必須把吃下去的，用過的，全部還回來。”
沒有人動。
也沒有人說話。
“很好。”蘇鳳嬈轉向蘇子昂和王麻子，“子昂，王麻子，清點我們的所有家當。我要知道，我們能造出一條什么樣的船。”
蘇子昂的臉也有些白，但他還是立刻應聲，拉著王麻子去執行命令。
半個時辰后，清點的結果出來了，讓人沮喪。
“姐，”蘇子昂的報告很簡短，“我們有糧食，有很多。但是，我們沒有工具。只有幾把砍柴的斧頭，沒有鋸子。我們也沒有足夠的金屬，造不出釘子。還有……我們沒有桐油，船造出來也會漏水。”
王麻子在一旁補充，他的表情更加難看：“姑娘，最要緊的是……我們這些人里，沒人會造船。別說海船，就是河里的小漁船，都沒人會弄。”
剛剛被強壓下去的絕望，又一次籠罩在眾人心頭。
是啊，什么都沒有，怎么造船？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蘇鳳嬈看向王麻子。
“你手底下的人，還有你接觸過的流民，一個工匠都沒有？”
“沒……沒有啊。”王麻子苦著臉，“都是些種地的，要么就是逃難的，哪有那手藝……”
“再想。”蘇鳳嬈的指令不帶任何情緒，“木匠，鐵匠，或者在船廠做過工的人。任何一個，都算。”
王麻子被她逼視著，冷汗都下來了。他拼命地回憶，把腦子里所有認識的人都過了一遍。
突然，他一拍大腿。
“我想起一個！潰兵！之前黑風隘逃出來的那群潰兵里，有一個人！”
“說。”
“他叫‘鐵手張’，大家都這么叫他。聽說以前是官府造船廠的老師傅，手藝好得很。后來不知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充了軍，發配到黑風隘。兵敗之后，他就跟著那伙潰兵跑了。”
“那伙潰兵的頭領是誰？”
“一個獨眼龍。”王麻-子趕緊回答，“聽說以前是個百夫長，心狠手辣。鐵手張……應該就在他手上。”
獨眼龍。
蘇鳳嬈記下了這個名字。
她轉身，暫時離開了人群。她需要進入空間，思考下一步的計劃。
鐵梨木的種子已經在空間里備好，那種木材質地堅硬，自帶油脂，是造船最好的材料。在靈泉的催生下，長成堪用的大樹，也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木材有了著落，工匠也有了線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