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濕布條擰成繩,頭綁在床腿上,另頭扔出窗外,“我先下去,你們跟著滑下來!”
她抱著蘇子墨,身手矯健地順著布繩滑下,穩穩落地。
林阿九也咬著牙,背著蘇子昂緊隨其后。
最后是蘇老夫人,在死亡的威脅下,也爆發出了求生的潛力,連滾帶爬地滑了下來。
他們剛落地,身后的客棧便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屋頂在烈火中坍塌。
劫后余生的家人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街道上亂成團,救火的吆喝聲、百姓的驚呼聲混雜在起。
蘇鳳嬈環顧四周,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他們現在無處可去,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里,極其危險。
就在這時,她看到斜對面,有座兩層小樓,門前掛著個燈籠,上面寫著“杏林堂”三個字。
是家醫館。
醫館的門半開著,似乎也被大火驚動了。
“走,去那里!”蘇鳳嬈當機立斷,拉起家人,趁著混亂,迅速穿過街道,躲進了醫館的陰影里。
第九章:
杏林堂內,彌漫著一股能壓下外界焦糊味的淡淡藥草香。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正指揮著兩個小學徒,吭哧吭哧地把門前的大水缸往里挪,生怕被外面的大火波及。
蘇鳳嬈一行人頂著一身煙火氣闖進來時,老者明顯愣住了。
兩個小學徒更是嚇得躲到了老者身后。
“你們是……”老者手里還拿著塊擦汗的布巾。
“老丈,”蘇鳳嬈一拱手,姿態做得很足,聲音卻沒什么起伏,“隔壁客棧走水,我們是逃出來的住客,沒地方去。能不能在這里借個地兒,暫時躲一躲?”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已經把這醫館掃了個遍。
一排頂到天花板的藥柜,上面貼滿了標簽,什么當歸、川芎、白芷……字跡工整,分門別類,一絲不茍。角落里放著藥碾子和搗盅,都洗得干干凈凈。
嗯,不是什么江湖騙子,是個正經開門做生意的。
老者也在打量他們。
為首的姑娘家,臉上黑一道灰一道,衣服也破了,但那腰桿挺得筆直。她身后護著的一老兩少,雖然狼狽,但看著也不像什么歹人。
他嘆了口氣,指了指后院方向:“唉,天災**的,救人要緊。后院還有幾間空房,你們先過去歇著吧。”
“多謝老丈。”
蘇鳳嬈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給他發張好人卡。
她領著一家子“拖油瓶”進了后院。
廂房不大,但該有的都有,最重要的是干凈。
剛把人安頓下來,蘇老夫人尖銳的哭嚎聲就刺破了耳膜。
“我的心肝啊!我的子昂啊!這手是怎么了呀!”
蘇鳳嬈轉頭,看見蘇子昂的左小臂上被燙出了一大片水泡,有些地方皮都破了,紅通通一片,看著確實有點慘。
估計是逃命的時候被掉下來的房梁給蹭的。
“嗚嗚嗚……這可怎么辦啊!我的兒啊!這要是留了疤,以后怎么娶媳婦啊!”蘇老夫人抱著蘇子昂的胳膊,眼淚像不要錢一樣往下掉。
蘇子昂也疼得齜牙咧嘴,跟著哼哼唧唧:“姐,好疼啊……我是不是要廢了……”
蘇鳳嬈:“……”
我真的會謝。一個燙傷而已,又不是斷肢再生失敗,演什么生離死別。
她懶得跟這祖孫倆掰扯,轉身就走出了廂房,直奔前堂。
那老館主正站在門口,看著街上沖天的火光和亂跑的人群,不住地搖頭。
“老丈,叨擾了。”蘇鳳嬈開門見山,“我弟弟被燙傷了,想跟您討些燙傷的藥膏用用。”
老館主回頭,從旁邊的藥柜里摸索出一個青瓷小罐,遞給她:“給,這是自家配的紫草膏,涂上能止疼。記住,傷口千萬莫要沾水。”
“多少錢?”蘇鳳瞧沒接。
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
老館主擺擺手:“災禍面前,談什么錢。拿去用吧。”
“那不行。”蘇鳳嬈從懷里摸出幾枚銅板,硬塞到他手里,“您開門做生意,我們不能白拿。這是藥錢,您收好。”
老館主看著手里的銅板,再看看她,沒再推辭。
蘇鳳嬈拿著藥膏,回到廂房。
她打開罐子,湊到鼻尖聞了聞。
地榆、冰片、紫草……都是清熱解毒、涼血止痛的好東西。配方中規中矩,是這個時代能拿出的最優解了。
可惜,還差點意思。想一點疤痕不留,光靠這些可不夠。
她走到床邊。
蘇老夫人還在哭:“鳳嬈啊,這藥膏行不行啊?子昂可是我們蘇家的獨苗……”
“閉嘴。”蘇鳳嬈一個指令過去,蘇老夫人的哭聲卡在了喉嚨里。
她用指尖剜了一坨藥膏,對著蘇子昂慘不忍睹的胳膊就抹了上去。
蘇子昂本來已經做好了劇痛的準備,疼得五官都皺成了一團。
“嗷——”
他剛吼出一個音節,就停住了。
預想中的刺痛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涼感,瞬間就壓下了那股火燒火燎的灼痛。
他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胳膊,藥膏所到之處,疼痛就像見了鬼一樣飛速退散。
“咦?姐……不疼了!一點都不疼了!還涼颼颼的,好舒服!”
蘇鳳嬈面無表情地涂抹著,暗中將一絲靈泉的能量渡了進去。
靈泉水,生死人肉白骨不敢說,但區區一個燙傷,修復一下受損的細胞組織,促進愈合,簡直是殺雞用牛刀。
蘇老夫人也湊過來看,見孫子不哭了,一臉驚奇:“哎喲!這老大夫真是神醫啊!這藥膏是靈丹妙藥啊!”
蘇鳳嬈心里冷笑。
是啊,靈丹妙藥,差點就給你兒子物理超度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