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再回首 5 難忘的初戀

“在時光長河的流轉(zhuǎn)中，四十年如白駒過隙，卻又承載著無數(shù)的回憶與故事。

今天，大家從四面八方趕來。當(dāng)熟悉的面孔逐一出現(xiàn)，歲月仿佛倒流。曾經(jīng)青澀的少年少女，如今已歷經(jīng)滄桑。

圍坐在一起，往昔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曾經(jīng)在課堂上偷偷傳紙條，拉前排女孩的發(fā)絲……那些被歲月塵封的片段，在歡聲笑語中一一重現(xiàn)。我們分享著彼此的經(jīng)歷，感慨著世事變遷，感恩命運讓我們重聚……聽完陳梅講的故事，馬建國同學(xué)接著說道：

我有兩個姑姑，不過都不是奶奶生的，而是過去分在我們隊里的知青。她們一個叫張琴，一個叫李靜。

奶奶特別喜歡知青。兩位知青嘴巴也甜，他們叫奶奶干娘；叫父親、媽媽大哥大嫂。我與妹妹叫她們姑姑。

集體的時候，口糧嚴重不足，而且大多是大麥、燕麥，女知青們吃不慣。這時候，奶奶總是將極少的大米送給他們；還常常將他們叫到家里吃煮玉米，烤山芋。。。。。

有件事想起來特別好笑：有天晚上張琴帶回來一口袋豆子，黑色的，張琴讓奶奶炒給她吃。奶奶叫她掏出來一看，原來是羊屎！

一天中午，父親正在玉米地里干活，突然有人高呼：“張琴跳河了！張琴跳河了！”

父親趕到河邊，奮不顧身地跳進水里，好不容易才將張琴撈了上來。當(dāng)時她頭發(fā)散亂，雙目緊閉，嘴里滿是污泥。父親不知如何搶救，索性一股作氣將她扛到醫(yī)院。

由于救治及時，張琴轉(zhuǎn)危為安；而父親卻為此大病一場：熱身子進水，感冒轉(zhuǎn)肺炎。

到我上初中的時候，女知青們?nèi)炕爻侨チ恕埱倥c奶奶、父母依依惜別；李靜后來被推薦上大學(xué)，招呼也沒打一聲。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對此也不計較，反而常常思念她們。

值得慶幸的是：那位跳河差點淹死的張琴有情有義，逢年過節(jié)總要來我家看看。有時帶兩箱蘋果，有時帶一盒月餅。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不過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作為投桃報李，父親除了殺雞宰鵝招待之外，還將整袋的花生、綠豆送給她，家里甚至一粒不留！

媽媽發(fā)覺一家老小都沒得吃，免不了抱怨父親太傻。父親滿不在乎地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別說是花生、綠豆，只要人對我好，就是要我的心也愿意給她！”

父親義薄云天，姑姑也情真意切，從此上我家來得更勤，她和丈夫不穿的衣服也送給父母。臨走時總是邀請父母到城里玩，還給父親一張名片，上面有單位及家庭地址。

縣城離家二十多里，父母雖然常去，可是從來不到姑姑家去。原因就是怕人家麻頰，同時也不想讓姑姑破費。

1983年5月，我家遭受龍卷風(fēng)襲擊，六間舊草房全部倒塌。當(dāng)年村里曾經(jīng)代收過房屋保險，我和父親便來到保險公司詢問。工作人員都在討論嚴打的事，對我和父親視而不見！父親氣沖牛斗，一出門便撞上了一輛卡車！

司機罵罵咧咧揚長而去。父親人未受傷，自行車卻扭曲變形，再也不能騎回去了！

當(dāng)時我與父親都沒帶錢，愣在那里不知怎么辦才好。“去找姑姑借錢！”自己脫口冒出一句。父親愁眉苦臉猶豫了半天，終于同意到姑姑家去。不過再三關(guān)照我就說已經(jīng)吃過飯了，免得人家買菜麻煩。

下午兩點多鐘，我與父親按照名片地址來到姑姑門前。父親一邊敲門一邊呼喚，好久才聽到有個女孩應(yīng)聲。父親估計她是姑姑的女兒，忙說自己家住桃園鎮(zhèn)，找她媽媽有事。“不在！”小姑娘很不耐煩，門也不想為我們打開！

“這丫頭真不懂事，不象她媽媽對人客氣！74年出生，今年應(yīng)該八、九歲了。”父親笑著對我說道。

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八、九歲也不算小，怎能如此不懂禮貌？“下次見到姑姑一定幫她告狀！”我說。

“現(xiàn)在孩子警惕性高，她又不認識我們，不讓我們進去是對的。”父親理解地說。

“車子開脆不要，我們走回去算了！”我說。

“已經(jīng)三點鐘了，張琴肯定要回來的，我們就在外面等吧！”父親一邊說一邊向小街對面一家小店走去，我立即跟上。自從早上出來，我們一口東西都沒有吃！小店有面包、脆餅，因為沒錢，也不好向人家要。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經(jīng)于見到張琴姑姑了！不過她不是從外面回來，而是從家里出來！父親驚得目瞪口呆，好長時間回不過神來！

記不得我們是怎樣離開縣城的！奇怪的是那輛車子竟被父親扛了回來，而他一點也沒感覺到重！

這年中秋節(jié)，正是收獲花生的時候，姑姑又來到我家，一進門她便連連自責(zé)：“該死該死！那天你們到我家去，正巧我到蘇州去了，回來后才聽女兒說起。小家伙不知招待客人，結(jié)果被我罵了一頓！當(dāng)初若不是大哥下河救我，現(xiàn)在哪里還會有她？”

她明顯是在說慌。其實她若開門，借幾塊錢，我們也不會在那里吃飯！城里人看不起農(nóng)村人，這很正常，可父親救過她的命啊！

父親笑得很勉強，那模樣比哭還難看；媽媽自顧自地干活，對姑姑視若無睹。自己看不下去，倒了一杯開水給她。

姑姑這次又帶了一盒月餅，幾毛錢的那種。父親看也不看便叫她拿走！姑姑以為父親客套，笑嘻嘻地問他是不是嫌少，——嫌少的話她請卡車裝來。父親眼光看著別處，一字一頓地說，：“你用飛機裝來我也不要！那天我看見你從家里出來，你沒有看見我罷了！”

姑姑的臉立時漲得通紅，就象被人當(dāng)眾脫光衣服一樣難堪！她十分惶恐地跨上摩托，月餅放下也不要了！父親將月餅扔進豬圈，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

有些人，一旦遇見，便一眼萬年；有些心動，一旦開始，便覆水難收。

對于高中生而言，戀愛是一個充滿禁忌又如此具有幻想色彩的話題，時隔幾十年，記憶也已經(jīng)褪色成了不甚分明的片段。

她叫張琳琳，來自如皋縣城，坐在我的前桌，很喜歡轉(zhuǎn)過頭和我說話。

我喜歡她，卻不敢驚擾她。

我發(fā)現(xiàn)她有一個籃球掛件，于是我獨自在家里練習(xí)籃球。

她夸獎吳剛的字寫得好看，因此我每天練習(xí)寫字。

我常常裝作專心聽課的樣子，實際上我的目光總是飄向她。

她后腦勺的樣子是我的鐘愛，她的一縷發(fā)絲都能散發(fā)出令我著迷的氛圍。

每當(dāng)她回頭把作業(yè)遞給我的時候，她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不敢正視她，只是用眼神躲避，生怕她能感覺到我對她的小心思。

我是一個傷感的人，我不知道憂傷會不會傳染給別人，我不想她不快樂，所以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開心的，因為我想讓她開心，我也會開心。

后來要換位子了，我擔(dān)心跟她做不了前后桌。可后來我們還是前后桌，她依舊在前，我依舊在后。每次她睡著，我很喜歡為她蓋上一件衣服、看著她咳嗽，我傻乎乎地跑回去向?qū)嬍依锏氖矣岩忻八帯？匆娝_心的笑，我也很開心！看見她愁眉苦臉的我也會不開心。有時候我會很奇怪，看見她的背影會時不時的傻笑。想想遇到她真好，有時候會認為我是最幸運，最幸福的人！

說實話，我和她只是好一點的前后桌，只是聊得比較開心，但是其他人卻認為我們相互之間有好感。班里的同學(xué)每天起哄，說我們是天生一對......

接下來便是高考，張琳琳考上了北京師范大學(xué)，而我卻名落孫山。

愛情，總是那么神奇而美好，但它也總是充滿未知和困惑。在愛情的舞臺上，我們或許都曾扮演過那個默默付出的角色，那個在角落里靜靜守望的角色，那個在心里無數(shù)次呼喚對方名字的角色。這就是單戀，一種無法言說的甜蜜和痛苦。

1985年9月，楊校長介紹我到桃園中學(xué)代課，教初一語文。

四年以后張琳琳從北京師范大學(xué)畢業(yè)，也分到桃園中學(xué)教書。

張老師的辦公桌就在我前面。我常常望著她的背影發(fā)呆。

后來我將辦公桌與她的合攏，人坐到她對面。辦公桌不寬，我伸手就能碰到她的頭發(fā)，但我從來沒有碰過。

人家是正式教師，而我只是代課，我沒有權(quán)利追她；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我一定要娶她！兩種聲音經(jīng)常在我頭腦里打架！我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受了！我決定明天就向她表白，如果她不愛我，我以后也不再想她！

明日復(fù)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磋砣！每次到了第二天，我的勇氣又蕩然無存了。

不過只要一來到學(xué)校，我的注意力就全在陳身上，有時她來晚了，我便覺得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記得有一天，我很早來到學(xué)校辦公室，然后望眼欲穿地望著門口。這時許秀珍老師坐到她的位置上對我說：“今天張老師不來，我就坐在這兒吧”。我一下子從座位上跳起來，問許老師：“張老師怎么了？她是不是病了？你不是有辦公桌嗎？干嘛坐她的位置？”許老師笑得前仰后合。原來她只是逗我，張老師一會兒就到了。

終于有一天，我給張琳琳寫了這樣一封信：

老同學(xué)你好！當(dāng)我下定決心寫下這些文字，內(nèi)心猶如洶涌的潮水，久久無法平靜。

每天來學(xué)校，我都期待著與你不期而遇，那一瞬間的眼神交匯，哪怕短暫如流星劃過夜空，卻足以點亮我一整天的心情。你的每一次微笑、每一個蹙眉，都如同有著無形的魔力，牽動著我的心弦。我會不自覺地留意你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你喜歡的書、你常走的那條路，這些看似瑣碎的細節(jié)，都被我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來，珍藏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無數(shù)個夜晚，我躺在床上，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與你有關(guān)的畫面，想象著如果有一天，我能鼓起勇氣走到你身邊，與你分享生活的喜怒哀樂，那該是多么美好的事情。這份愛，在漫長的時光里，如同醇厚的美酒，越陳越香，卻也因為長久的壓抑，愈發(fā)讓我感到煎熬。我害怕這份愛會永遠深埋在心底，成為我一生的遺憾；又擔(dān)心貿(mào)然表白，會打破我們之間現(xiàn)有的平衡。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內(nèi)心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在吶喊：是時候說出真相了！于是我鼓起所有的勇氣，向你傾訴我藏了好些年的心里話。

親愛的，我滿心期待著能成為那個陪伴你一生的人。我深知愛情不僅僅是言語，更是長久的行動和付出。我會用我的一生去守護你，讓你每一天都被幸福包圍。這是我對你最真摯的承諾，也是我內(nèi)心最強烈的渴望。

此刻，我懷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等待著你的回應(yīng)。無論結(jié)果如何，我都希望你知道，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遇見，這份愛，我會永遠珍藏。

老同學(xué)，我早已愛上了你。這份愛不是一時的沖動，也不是短暫的迷戀，而是在歲月的沉淀中，愈發(fā)堅定、愈發(fā)熾熱的情感。它如同春日里的暖陽，溫暖著我的心房；又好似夏夜璀璨的繁星，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我曾無數(shù)次在夢中與你相遇，在夢里，我們一起漫步在海邊，感受著海風(fēng)的輕撫，聆聽著海浪的聲音；我們一起在山頂?shù)却粘觯娮C著第一縷曙光灑在我們身上。那些美好的夢境，醒來后雖有一絲悵惘，但更加堅定了我要與你共度一生的決心。

如果可以的話，懇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走進你的世界，成為你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想在每個清晨，為你準備一份溫馨的早餐，看著你滿足地享用；我想在你疲憊的時候，給你一個堅實的肩膀依靠，讓你能安心地放松自己；我想在你遇到困難時，毫不猶豫地站在你身邊，為你遮風(fēng)擋雨，與你一起面對生活中的種種挑戰(zhàn)。

我愿意毫無保留地把全部的愛都給你。我想帶你去看遍世間的美景，去感受不同城市的風(fēng)土人情，讓每一個地方都留下我們愛的足跡。我會用心記住你每一個喜好，在不經(jīng)意間給你送上一份驚喜，看到你眼中閃爍的光芒，那將是我最幸福的時刻。我甚至已經(jīng)在腦海中勾勒出我們未來的家的模樣，那是一個充滿溫馨與愛的港灣，每個角落都洋溢著我們的歡聲笑語。我希望你能掌管家里的財務(wù)，因為我信任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的一切都愿意與你分享。

我知道愛情不僅僅是甜言蜜語，它更是一種責(zé)任和承諾，我愿意為你付出一切，無論是快樂還是痛苦，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

上學(xué)的時候我們都很窮，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想給你一個溫馨的家，咱們好好過日子，把身體養(yǎng)得胖胖的。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希望你知道我是真心疼你、關(guān)心你。以后我會好好照顧你，讓你過上舒服的日子。我知道你可能很忙，但我會一直等你，一直牽掛你。親愛的，我愛你，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把信放在她的備課筆記里，期待著她給我回信。

可是張琳琳沒有給我回信。

回到家里，我對著鏡子打量自己。我絕望地發(fā)現(xiàn)，我再也不是過去的翩翩少年，而是一位窮酸落魄的代課教師！這一發(fā)現(xiàn)使我的情緒一落千丈，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打不起精神。

單戀是一種成長，它讓我們學(xué)會了如何獨自面對生活中的困難和挑戰(zhàn)。在單戀的過程中，我們學(xué)會了如何獨自承受痛苦，如何獨自舔舐傷口。我們學(xué)會了如何在失落中找到希望，在絕望中找到光明。單戀讓我們學(xué)會了如何獨立，如何堅強。

感情有它真實的一面，而操縱我們一切的是自己的思想，好多話說不明白，怎么解釋都顯得多余，好多事不問原由卻可以心甘情愿，放棄也是一種愛嗎？淡淡的，深深淺淺又有幾個人說得明白，感情是我們最光輝的一面，它可以默默無言，又可以波瀾壯闊，任你遠在天涯還是近在咫尺都可以感受到它的熾熱，它的悲冷。人的一生其實很短，短得一回首，曾經(jīng)的所有只剩下記憶，而那些一起走過流年的人兒，都已成滄海桑田。

不要你給我太多，不要你的任何承諾，也不要你的任何責(zé)任；不要你能深深地記著我，也不要你記著我們曾經(jīng)的一切。

只要你偶爾還會想起我，偶爾想起那個曾經(jīng)那么愛你的人，

那個曾經(jīng)帶著微笑給你溫柔的我,給過你完完整整的心!

第二年校里來了一位代課老師，楊校長夫婦親自做媒，年底我們就結(jié)婚了。

幾年以后我們都轉(zhuǎn)正，成了桃園中學(xué)的正式老師。

我愛我的學(xué)校。我們的校園有寬敞明亮的教學(xué)樓，有各種現(xiàn)代化的教學(xué)設(shè)備，有花木扶疏的校園環(huán)境。想當(dāng)年我們靠人力搬遷學(xué)校，那樣的壯舉真的令人懷念。肯吃苦，愛打拼，也是我們桃園人一貫的精神。

桃園中學(xué)自上而下地提倡和鼓勵師生讀書寫作，校長帶頭讀帶頭寫，各學(xué)科的老師也爭著讀爭著寫。自讀與共讀同生共長，交流與反思碰撞生輝。老教師的改變從這里開始，年青教師的成長也從這里出發(fā)。讀書讓我的生活更充實，讀書讓我的靈魂更滋潤。我們在桃園中學(xué)讀出了滋味，讀到了收獲。

近幾年，桃園中學(xué)公眾號創(chuàng)立后運行，催生了一批文學(xué)愛好者。目前我校已經(jīng)有十幾位老師成為如皋市**會員。在這樣一個文風(fēng)蔚然的大家庭里工作，真是一件幸福快樂的事情。

和改革開放前二十年相比，我們應(yīng)該算是幸運的一代，同時也是尷尬的一代，注定被邊緣的一代。改革開放初期，因勞動力過剩，我們跟著打工潮涌向城市，成了城市邊緣人。因為各種土地開發(fā)，失地的我們又成了農(nóng)村邊緣人。

在這期間，整個世界都在發(fā)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人為也罷，歷史發(fā)展的必然也罷，一切都和時間一樣難以逆轉(zhuǎn)，除了適應(yīng)和堅守，我們沒有太多選擇。所幸和“打工”這個邊緣化的名稱一樣，由于城市的不斷膨脹，原先的邊緣人漸漸成了主流，現(xiàn)在絕大部分的人都成了打工者，絕大部分人的命運，都在逐漸被邊緣化主導(dǎo)。

文學(xué)，也未能幸免。

原先的文學(xué)體制正在日漸弱化，權(quán)威性更是日漸淡漠，業(yè)余寫手及作品已呈現(xiàn)出燎原之勢，無時不在侵蝕著體制內(nèi)作家的領(lǐng)地，是幸運還是悲哀，唯有時間才能裁決。

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舍。同樣，成功的秘訣不在于一蹴而就，而在于你是否能夠持之以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