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硯去上素描課,教室在一樓,窗外就是實踐區的小路。她畫著畫,突然看到夏梔從窗外走過,手里拿著一個石膏像,朝著廢棄倉庫的方向走去。
林硯趕緊收拾好畫具,跟了上去。夏梔走得很快,紅裙在小路上飄著,像一道紅色的閃電。到了廢棄倉庫門口,夏梔從包里拿出一串鑰匙,打開了鐵門的鎖 —— 那串鑰匙上,也掛著一個紅裙吊墜。
林硯躲在樹后,看著夏梔走進倉庫,鐵門慢慢關上。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走了過去,把耳朵貼在鐵門上 —— 里面傳來畫筆摩擦畫布的聲音,還有夏梔的輕聲哼唱,唱的是一首老歌,調子很溫柔。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腳步聲,林硯嚇得趕緊轉身,看到陸嶼站在不遠處,手里拿著一個畫夾。
“林硯,你怎么在這里?” 陸嶼走過來,聲音壓低,“這里很危險,沈老師不是說過不讓新生來嗎?”
林硯指了指鐵門:“夏梔進去了,她有鑰匙。而且我發現,許曼學姐的畫稿上提到了倉庫,校史館的爺爺說這里以前發生過火災,還有 1987 屆的學生……”
陸嶼的臉色變了變,拉著林硯往回走:“這些事以后再跟你說,現在先離開這里,要是被沈老師看到,會受處分的。”
林硯被陸嶼拉著走,回頭看了一眼廢棄倉庫的鐵門 —— 陽光落在鐵門上,映出一道紅色的影子,像是紅裙在飄動。
接下來的幾天,林硯總想著廢棄倉庫的事,上課的時候也忍不住走神。周五下午沒課,她又去了校史館,想從老周叔那里套出更多消息。
老周叔正在整理老照片,看到林硯進來,笑著說:“又來啦?今天想知道什么?”
“爺爺,我想知道 1987 屆的陳默和蘇紅后來怎么樣了。” 林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拿出自己的素描本,“還有,許曼學姐是不是認識他們?”
老周叔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照片,從柜子里拿出一個鐵盒,打開后里面是一本紅色封面的相冊,封面上寫著 “蘇紅的畫稿集(1985-1987)”。
“這是蘇紅當年留下的相冊,里面除了照片,還有她的畫稿。” 老周叔把相冊遞給林硯,“許曼是蘇紅的遠房侄女,四年前許曼來美院的時候,特意來找過我,問蘇紅的事。”
林硯翻開相冊,第一頁是蘇紅的照片,她穿著紅裙,白球鞋,站在老畫室門口,手里拿著一支畫筆,笑得很燦爛。后面幾頁是蘇紅的畫稿,有向日葵,有老畫室,還有一張畫的是陳默 —— 他穿著白襯衫,坐在畫架前,白球鞋上沾著炭粉,眼神專注地看著畫布。
翻到最后一頁,林硯看到一張畫稿,畫的是廢棄倉庫,里面擺滿了向日葵,蘇紅和陳默站在倉庫中央,手里拿著一幅畫,上面寫著 “我們的畢業展”。畫稿的旁邊貼著一張紙條,是蘇紅的字跡:“默,等倉庫里的向日葵開了,我們就辦屬于我們的畫展,永遠在一起畫畫。”
“火災發生在畢業展前一周,” 老周叔的聲音很輕,“那天蘇紅去倉庫整理畫稿,不知道怎么就著火了。陳默趕到的時候,倉庫已經燒起來了,蘇紅抱著畫稿從里面跑出來,胳膊和腿都被燒傷了。后來蘇紅轉去了南方,再也沒碰過畫筆,陳默也去了國外,聽說后來做了建筑設計。”
林硯的眼睛濕了,她想起許曼畫稿上的話,原來許曼學姐是想完成蘇紅和陳默的心愿,辦一個 “向日葵倉庫” 主題的畫展。
“那夏梔呢?” 林硯突然想起夏梔,“她也有紅裙吊墜的鑰匙,還能打開倉庫的門。”
老周叔愣了一下,然后說:“夏梔是陳默的女兒,她去年來美院的時候,陳默特意給我打電話,讓我多照顧她。夏梔從小就喜歡畫畫,還知道蘇紅的事,她來美院,就是想完成父母當年的心愿。”
林硯恍然大悟,原來夏梔和許曼學姐一樣,都是在傳承上一輩的藝術夢想。
“對了爺爺,” 林硯想起夏梔畫的那張老畫室窗戶的畫,“夏梔是不是經常去老畫室?我看到她畫過老畫室的窗戶,里面有穿白球鞋的人影。”
老周叔點了點頭:“夏梔有老畫室的鑰匙,是許曼給她的。許曼去年退學后,把老畫室的鑰匙交給了夏梔,讓她幫忙照看里面的畫稿。有時候夏梔會在老畫室里畫畫,你看到的人影,可能就是她。”
林硯拿出自己的素描本,把蘇紅和陳默的故事畫了下來,旁邊寫著 “夏梔、許曼、傳承”。她突然覺得,美院里的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里的藝術與回憶。
離開校史館的時候,老周叔遞給林硯一張照片,是蘇紅和陳默當年在倉庫里的合影,照片背面寫著 “1987.6.1,向日葵倉庫”。“這張照片送給你,希望你能像她們一樣,熱愛藝術,堅守夢想。”
林硯接過照片,小心翼翼地放進素描本里。她抬頭看向老畫室的方向,陽光正好落在老畫室的窗戶上,像是蘇紅和陳默當年的目光,溫柔地看著這個充滿藝術氣息的校園。
晚上,林硯給林晚打電話,把今天聽到的故事告訴了姐姐。
“原來夏梔是陳默的女兒,許曼學姐是蘇紅的侄女啊。” 林晚的聲音里滿是驚訝,“我以前只知道許曼學姐在準備‘紅裙與白球鞋’畫展,沒想到還有這么深的淵源。”
“姐,許曼學姐的畫展預展,夏梔會去嗎?” 林硯問。
“應該會吧,許曼學姐特意邀請了夏梔。” 林晚頓了頓,又說,“對了硯硯,下周的‘畫室開放日’,我帶你去老畫室,里面有很多蘇紅當年留下的畫稿,還有許曼學姐的作品,你肯定會喜歡的。”
林硯點點頭,掛了電話后,她拿出夏梔掉的那張小畫 —— 畫的是鑰匙和紅裙吊墜。她想,等下次見到夏梔,一定要把畫還給她,還要跟她好好聊聊蘇紅和陳默的故事,聊聊她們共同的藝術夢想。
“畫室開放日” 那天,美院里格外熱鬧,很多新生都來老畫室參觀。林晚帶著林硯來到老畫室門口,沈老師正在給新生講解老畫室的歷史:“老畫室建于 1987 年,是美院最老的畫室之一,里面保留了很多往屆學生的作品和畫材,是我們美院的‘藝術寶庫’。”
沈老師打開老畫室的門,一股顏料味撲面而來,比新畫室的味道更濃,帶著歲月的氣息。畫室里的畫架都是老舊的木質畫架,有些畫架上還貼著往屆學生的名字,墻上貼滿了畫稿,從素描到油畫,從風景到人物,琳瑯滿目。
“這邊是 1987 屆學生的作品區。” 沈老師指著左邊的一面墻,“這是蘇紅的作品,她當年是油畫系的才女,擅長畫向日葵和人物。”
林硯趕緊走過去,墻上掛著蘇紅的《向日葵》,畫的是一片向日葵花田,陽光落在花盤上,像撒了一層金粉。旁邊還有一幅《老畫室的午后》,畫的是老畫室里的場景,蘇紅坐在畫架前,陳默站在她旁邊,手里拿著一支畫筆,兩人相視而笑,白球鞋都踩在顏料桶上。
“蘇紅的筆觸很細膩,色彩也很明亮,” 林晚走到林硯身邊,輕聲說,“她的畫里總是充滿了陽光和希望,就像她的人一樣。”
林硯點點頭,她看著蘇紅的畫,仿佛能看到當年蘇紅和陳默在老畫室里一起畫畫的場景,聽到他們的笑聲和畫筆摩擦畫布的聲音。
“這邊是許曼學姐的作品區。” 沈老師指著右邊的墻,“許曼是 2020 級油畫系的學生,雖然去年退學了,但她的作品一直留在老畫室里,是很多學生的榜樣。”
許曼的作品大多是人物畫,有穿紅裙的女孩,有守校史館的老周叔,還有一幅《倉庫的回憶》,畫的是廢棄倉庫的門口,門口有兩雙白球鞋,一雙是蘇紅的,一雙是陳默的,旁邊放著一束向日葵。
“許曼學姐的畫里,總是帶著對過去的懷念和對未來的期待。” 林晚看著《倉庫的回憶》,眼里滿是溫柔,“她退學后,還經常給我發消息,問老畫室的情況,問夏梔的情況。”
林硯正在看許曼的《紅裙與白球鞋》,畫的是一個穿紅裙的女孩和一個穿白球鞋的男孩,站在美院的梧桐道上,手里拿著畫夾,背景是老畫室的窗戶。畫的右下角寫著 “獻給蘇紅阿姨和陳默叔叔,獻給所有熱愛藝術的人”。
就在這時,林硯看到夏梔走進來,她今天穿了一條紅色的連衣裙,和蘇紅照片里的紅裙很像,白球鞋上沒有任何污漬。夏梔徑直走到許曼的作品區,站在《倉庫的回憶》前,久久沒有說話。
林硯走過去,拿出那張夏梔掉的小畫:“夏梔,這是你掉的畫,我撿到了,還給你。”
夏梔轉過身,接過畫,眼里有一絲驚訝:“謝謝你。你也對蘇紅阿姨和陳默叔叔的故事感興趣?”
林硯點點頭:“我從校史館的老周叔那里聽到了他們的故事,還看到了蘇紅阿姨的相冊。許曼學姐的畫展,就是為了完成他們的心愿吧?”
夏梔笑了笑,眼里有淚光:“嗯,許曼姐告訴我,她想辦一個‘紅裙與白球鞋’畫展,把蘇紅阿姨和陳默叔叔的故事,還有我們美院的藝術傳承,都通過畫展展現出來。我爸爸知道后,特意從國外回來,想參加畫展的預展。”
“陳默叔叔要回來?” 林硯驚訝地問。
“是啊,他下周就到。” 夏梔看著《倉庫的回憶》,“我爸爸這些年一直很后悔,當年沒有陪蘇紅阿姨一起面對困難。這次回來,他想去廢棄倉庫看看,想看看蘇紅阿姨當年畫的向日葵。”
林硯想起老周叔說的,廢棄倉庫里以前堆滿了向日葵,她突然有個想法:“夏梔,我們可以在倉庫里種上向日葵,等許曼學姐的畫展開展時,倉庫里的向日葵正好開花,就像蘇紅阿姨當年畫的那樣。”
夏梔的眼睛亮起來:“這個主意好!我明天就去買向日葵種子,我們一起去倉庫里種。不過倉庫已經封了很多年,里面可能需要清理一下。”
“我可以幫忙!” 林硯趕緊說,“我姐姐和陸嶼學長也可以幫忙,他們肯定愿意的。”
夏梔點點頭,拿出手機,和林硯加了微信:“那我們明天下午就去倉庫清理,不見不散。”
林硯看著夏梔的紅裙,突然覺得,美院里的 “紅裙與白球鞋”,不僅僅是一種穿搭,更是一種傳承,一種對藝術的熱愛和堅守。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球鞋,鞋邊的紅顏料印記,像是蘇紅和陳默當年的目光,鼓勵著她在藝術的道路上勇敢探索,堅定前行。
第二天下午,林硯、夏梔、林晚和陸嶼在廢棄倉庫門口集合。陸嶼帶來了清掃工具,林晚帶了手套和口罩,夏梔手里拿著一個袋子,里面裝著向日葵種子。
“倉庫的鑰匙我已經跟沈老師申請過了,她同意我們清理倉庫,但要注意安全。” 夏梔拿出鑰匙,打開鐵門的鎖,“里面可能有很多灰塵,大家小心點。”
鐵門 “吱呀” 一聲打開,一股灰塵味撲面而來,林硯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倉庫內部 —— 倉庫很大,里面堆滿了廢棄的畫架、顏料桶、畫布,還有一些破舊的雕塑,地上散落著很多枯葉和灰塵。
“我們先把廢棄的東西搬到外面,然后清掃地面,再把向日葵種子種在花盆里。” 陸嶼分配任務,“我和林晚搬重的東西,林硯和夏梔清理畫稿和輕的物品。”
大家開始忙碌起來,林硯和夏梔蹲在地上,整理散落的畫稿。大多畫稿已經泛黃,有些甚至已經破損,但還是能看出上面的圖案 —— 有向日葵,有老畫室,有穿紅裙的女孩,有穿白球鞋的男孩。
“你看這張畫。” 夏梔拿起一張畫稿,遞給林硯,“這是蘇紅阿姨畫的,畫的是倉庫里的向日葵,上面還有我爸爸的簽名。”
林硯接過畫稿,上面畫的是一片向日葵,中央有一個畫架,畫架上放著一幅未完成的畫,畫的是蘇紅和陳默的合影。畫稿的右下角寫著 “蘇紅,1987.5.20”,旁邊有陳默的簽名:“永遠和你一起畫畫。”
林硯的心里暖暖的,她把畫稿小心翼翼地放進帶來的文件夾里:“我們把這些畫稿整理好,等倉庫清理干凈后,掛在墻上,作為畫展的一部分,肯定會很有意義。”
夏梔點點頭,繼續整理畫稿。突然,她看到角落里有一個破舊的木箱,上面寫著 “蘇紅的顏料箱(1987)”。她趕緊走過去,打開木箱 —— 里面裝著幾支未開封的畫筆,一盒半舊的鎘紅顏料,還有一個筆記本,封面上畫著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