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秋愣住了,他看著林硯,眼神里充滿了疑惑:“孫子?我怎么會有孫子?我還沒……”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臉色變得蒼白,“蘇晚!蘇晚還在義莊里等我!我不能在這里待著,我要去找她!”
他說著,就要站起來,卻因為身體虛弱,又坐了下去。林硯急忙走過去,扶住他:“爺爺,您別激動,蘇晚姑娘還在義莊里等您,我已經見過她了。她很好,就是很想您?!?/p>
陳硯秋看著林硯,眼里充滿了希望:“真的嗎?蘇晚她還好嗎?她沒有怪我嗎?”
林硯點頭,把蘇晚的情況告訴了陳硯秋,然后說:“爺爺,我們現在就離開這里,去找蘇晚姑娘,好不好?”
陳硯秋搖了搖頭,說:“不行,我不能離開這里。這里有很多馬幫的遺物,都是馬幫兄弟們用生命換來的,我要是走了,這些遺物就會被人破壞。我必須留在這里,守護它們?!?/p>
“可是您已經變成‘守驛人’了,再這樣下去,您就會魂飛魄散的!” 林硯急切地說,“蘇晚姑娘還在等您,您不能讓她失望?。 ?/p>
陳硯秋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可是我沒有辦法。當年我來到這里,看到很多馬幫兄弟的遺骨和遺物,他們都是為了茶馬古道的繁榮而死的,我不能讓他們的心血白費。我已經在這里守護了幾十年,我不能半途而廢。”
就在這時,阿武突然指著木屋的角落說:“你們看,那里有很多馬幫的遺物!”
林硯和陳硯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木屋的角落里堆放著很多馬幫物品,有馬燈、馬鞍、水壺、賬本,還有一些金銀珠寶,顯然是當年馬幫商人留下的。這些物品都被擦拭得很干凈,擺放得整整齊齊,顯然是陳硯秋一直在精心打理它們。
林硯突然想起老畢摩說的話:“守驛人以執念為食,若執念消散,便會魂飛魄散。” 爺爺的執念就是守護這些馬幫遺物,只要他的執念不消散,他就不會魂飛魄散。可是如果他一直留在這里,就永遠見不到蘇晚了。
“爺爺,我有一個辦法?!?林硯突然說,“我們可以把這些馬幫遺物交給國家的文物保護部門,讓他們來保護這些遺物。這樣您就不用再留在這里當‘守驛人’了,可以去找蘇晚姑娘了?!?/p>
陳硯秋愣住了,他看著林硯,眼神里充滿了疑惑:“國家的文物保護部門?他們會保護這些遺物嗎?”
林硯點頭,說:“我爺爺就是研究民俗文化的,國家一直很重視文物保護。只要我們把這些遺物交給他們,他們一定會好好保護的,不會讓它們被人破壞。”
陳硯秋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不過我們得先把這些遺物整理好,然后再聯系文物保護部門。”
林硯和阿武連忙點頭,開始幫陳硯秋整理遺物。他們把遺物分門別類地放在箱子里,登記好每一件物品的名稱和來歷。陳硯秋在一旁看著,眼神里充滿了欣慰,仿佛看到了馬幫兄弟們的心血終于有了歸宿。
整理完遺物后,林硯用衛星電話聯系了當地的文物保護部門,告訴他們落日驛有很多馬幫遺物。文物保護部門的人很重視,說會盡快派隊伍過來。
做完這一切,陳硯秋的身體突然變得透明起來,和蘇晚之前的樣子一模一樣。他看著自己的手,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的執念消散了,我終于可以去找蘇晚了?!?/p>
林硯的眼里充滿了淚水,他知道,爺爺要走了。他緊緊地握住陳硯秋的手,說:“爺爺,您放心,我會把蘇晚姑娘接到您身邊的,讓你們再也不分開?!?/p>
陳硯秋點頭,身體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篝火旁。只留下一塊青玉佩落在地上,和林硯手里的玉佩一模一樣。
林硯和阿武在落日驛等了三天,文物保護部門的隊伍終于來了。他們看到那些馬幫遺物,都很興奮,說這些遺物對研究茶馬古道的歷史有著重要的價值。林硯把爺爺的故事告訴了他們,他們都很感動,說會好好保護這些遺物,并且會在落日驛建立一個文物保護站,紀念那些為茶馬古道犧牲的馬幫商人。
處理完落日驛的事情后,林硯和阿武就踏上了返回落馬義莊的路。一路上,林硯的心情很復雜,既有找到爺爺下落的欣慰,也有對蘇晚的擔憂 —— 爺爺已經魂飛魄散,蘇晚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會不會也跟著消散?
回到落馬義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夕陽的余暉透過義莊的窗戶照進來,給這座古老的建筑鍍上了一層金色。義莊的前廳里,蘇晚正坐在那口干凈的棺材旁,手里拿著兩塊拼在一起的玉佩,靜靜地發呆。
聽到腳步聲,蘇晚抬起頭,看到林硯,臉上露出了期待的笑容:“你回來了,找到硯秋了嗎?他在哪里?”
林硯的心里一陣刺痛,他走到蘇晚面前,輕聲說:“蘇晚姑娘,我…… 我找到爺爺了??墒撬呀洝?變成了‘守驛人’,守護著馬幫的遺物,直到執念消散,魂飛魄散了?!?/p>
蘇晚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她手里的玉佩掉在地上,眼神里充滿了絕望:“魂飛魄散?怎么會這樣?他答應過我的,他會回來的,他怎么能說話不算數?”
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林硯急忙撿起玉佩,遞到她手里:“蘇晚姑娘,你別激動!爺爺他沒有忘記你,他一直在為你們的承諾努力。他變成‘守驛人’,是為了保護馬幫的遺物,也是為了將來能有一天,以最好的樣子見你。他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想著你。”
蘇晚接過玉佩,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可是他還是走了,我等了他這么多年,還是沒能等到他……”
“不,你等到了?!?林硯輕聲說,“爺爺雖然魂飛魄散了,但他的心意還在。他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了你們的承諾,也守護了茶馬古道的歷史。你應該為他驕傲?!?/p>
蘇晚看著林硯,眼神里充滿了迷茫:“驕傲?可是我還是想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你們會在一起的?!?林硯說,“爺爺的執念已經消散,他的靈魂會回到這片他守護了幾十年的土地上,而你,也可以放下執念,和他一起,永遠守護著茶馬古道,守護著你們的愛情?!?/p>
蘇晚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她的身體停止了透明,眼神里充滿了平靜:“你說得對,我應該放下執念了。我等了他這么多年,不是為了讓他擔心,而是為了和他一起,守護我們共同的回憶?!?/p>
她站起身,走到義莊的門口,看著外面的夕陽。夕陽的余暉灑在她的身上,給她的藍布衫鍍上了一層金色。她回過頭,看著林硯,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林硯,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硯秋的下落,也永遠都放不下執念。你是個好孩子,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不要像我們一樣,被執念困住。”
林硯點頭,眼里充滿了淚水:“蘇晚姑娘,你放心,我會的?!?/p>
蘇晚笑了笑,身體化作一縷青煙,和爺爺當年的樣子一模一樣,消失在夕陽里。只留下那兩塊拼在一起的青玉佩落在地上,泛著淡淡的綠光,像是在訴說著一段跨越了幾十年的愛情故事。
阿武走過來,拍了拍林硯的肩膀:“都結束了,他們終于在一起了?!?/p>
林硯點頭,撿起地上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他走出義莊,看著外面的夕陽,心里充滿了平靜。他知道,爺爺和蘇晚雖然已經魂飛魄散,但他們的愛情會永遠留在這片土地上,留在茶馬古道的歷史里,成為一段永恒的傳說。
一年后,林硯再次來到滇西。此時的落馬義莊已經被改造成了茶馬古道民俗博物館,里面陳列著爺爺當年守護的馬幫遺物,還有蘇晚和爺爺的愛情故事介紹。博物館的門口,立著兩座雕像,一座是穿著馬幫服飾的陳硯秋,一座是穿著藍布衫的蘇晚,他們的手里都拿著半塊青玉佩,眼神里充滿了對彼此的思念。
林硯走進博物館,看到很多游客正在參觀。一個導游正在給游客們講解蘇晚和爺爺的故事,聲音里充滿了敬佩:“…… 陳硯秋先生和蘇晚姑娘的愛情故事,是茶馬古道上最動人的傳說。他們用自己的一生,詮釋了什么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即使陰陽相隔,也依然堅守著對彼此的承諾。他們的故事告訴我們,真正的愛情,不會被時間和空間所阻隔,只會在歲月的沉淀中,變得更加珍貴?!?/p>
林硯站在一旁,聽著導游的講解,心里充滿了欣慰。他走到雕像前,把那兩塊拼在一起的青玉佩放在雕像的手里,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離開博物館的時候,夕陽正緩緩落下,給博物館鍍上了一層金色。林硯回頭看了一眼博物館,仿佛看到蘇晚和爺爺正站在門口,對著他微笑。他知道,他們的愛情會永遠在這里延續,成為茶馬古道上一道永恒的風景。
車開上了盤山公路,林硯打開車載電臺,里面正播放著一首滇西民謠,歌詞很簡單,卻充滿了深情:“茶馬古道長,相思比路長,青燈照骨夜,癡情永不忘……”
林硯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知道,爺爺和蘇晚的故事,會像這首民謠一樣,永遠流傳下去,讓更多的人知道,在滇西的深山里,曾經有一段跨越了幾十年的癡情等待,有一對用生命詮釋愛情的戀人。
青燈不滅,癡情永存。這就是滇西義莊的故事,一個關于愛情、執念與守護的故事。
林硯的手指剛觸到義莊西廂房那扇斑駁的木門,指尖便傳來一陣刺骨的涼意,仿佛摸到了一塊千年不化的寒冰。他下意識地縮回手,借著頭頂礦燈的光暈仔細打量這扇門 —— 門板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劃痕,像是被某種野獸的利爪反復抓撓過,邊緣處的木料已經腐朽發黑,卻仍倔強地保持著閉合的姿態,仿佛在守護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吱呀 ——”
當林硯再次用力推動門板時,老舊的合頁發出了刺耳的**,像是不堪重負的老人在低聲嘆息。一股混雜著霉味、塵土味和淡淡檀香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忍不住皺了皺鼻子。他將礦燈舉得更高,光束在昏暗的房間里掃過,只見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張殘缺不全的八仙桌,桌面上積著厚厚的灰塵,桌腿處纏繞著幾縷早已褪色的紅繩,紅繩上還掛著一些細小的銅鈴,只是此刻它們早已失去了發聲的能力。
房間的角落里堆著幾個破舊的木箱,木箱的蓋子大多已經歪斜,露出里面堆放的衣物碎片,那些衣物的布料質地精良,看起來并非尋常人家所能擁有。林硯的目光在房間里緩緩移動,最終落在了北墻下方的一個石臺上。石臺由整塊青石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平整,顯然是被人精心打磨過,與房間里其他破舊的陳設格格不入。
他緩步走到石臺邊,發現石臺上放置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青銅盒子,盒子的表面雕刻著復雜的花紋,仔細看去,竟是一幅幅連貫的圖案 —— 有身著嫁衣的女子在庭院中起舞,有男子手持書卷在燈下誦讀,還有兩人并肩站在桃樹下,桃花落在他們的肩頭,畫面溫馨而美好。可當林硯看到最后一幅圖案時,心中卻猛地一沉:圖案里,女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面色蒼白,而男子則跪在她身旁,手中握著一把帶血的匕首,眼中滿是絕望與痛苦。
青銅盒子的邊緣沒有任何縫隙,仿佛是一個整體。林硯嘗試著輕輕轉動盒子,卻發現它紋絲不動。就在他準備仔細檢查盒子表面的花紋時,手指突然觸到了一個微小的凸起 —— 那是一朵雕刻在盒子側面的桃花,花瓣的紋路清晰可見,而花心處則有一個針尖大小的小孔。
他心中一動,想起了自己在義莊前院撿到的那枚銀簪。那枚銀簪的簪頭正是一朵桃花,而簪尖則尖銳細長。林硯連忙從背包里取出銀簪,小心翼翼地將簪尖對準青銅盒子上的小孔,緩緩插了進去。
“咔噠” 一聲輕響,青銅盒子的蓋子緩緩彈開,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 一張折疊整齊的泛黃信箋,還有一縷用紅繩系著的黑色長發。
林硯拿起信箋,小心翼翼地展開。信箋上的字跡娟秀清麗,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顯然寫信人當時的心情十分激動。
“景郎,見字如面。自你離去,已過三載。滇西風寒,不知你是否安好?前日聽聞你隨商隊歸來,我滿心歡喜,備好你最愛的桂花糕,在村口等了你一日,卻未能見你一面。后聽鄰里說,你已與李員外之女定下婚約,不日便要完婚。我不信,我去你家中尋你,卻只見到你母親冷漠的眼神,她說,你早已忘了我,忘了我們在桃樹下的約定。
景郎,你當真忘了嗎?那年春天,你在桃樹下為我吟誦‘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你說此生非我不娶,我亦非你不嫁??扇缃瘢銋s要娶他人為妻。我不甘,我不服!
明日便是你的大喜之日,我會穿著你為我縫制的嫁衣,去義莊等你。我知道你心中仍有我,我會一直等下去,直到你來找我為止。
若你不來,我便化作厲鬼,永世糾纏,絕不放手!”
信箋的落款是 “晚兒”,日期則是三十年前的一個秋日。
林硯放下信箋,心中泛起一陣復雜的情緒。晚兒的癡情與決絕躍然紙上,讓他不禁為這段無果的愛情感到惋惜??伤瑫r也意識到,這封信或許就是解開義莊種種詭異現象的關鍵 —— 那個一直徘徊在義莊的 “癡情飄”,很可能就是信中的晚兒。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突然從窗外吹了進來,將信箋吹得輕輕晃動。林硯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窗戶,卻發現窗戶明明是緊閉著的。他心中一緊,握緊了手中的手電筒,警惕地環顧四周。
“誰?” 他沉聲喝問,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響亮。
沒有任何回應,只有空氣中的寒意越來越濃,礦燈的光暈也開始變得忽明忽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林硯的目光再次落在青銅盒子里的那縷長發上。那縷長發烏黑亮麗,看起來不像是存放了三十年的樣子,反而像是剛從女子頭上剪下一般。他伸手想去觸碰那縷長發,可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長發的瞬間,房間里的溫度驟然下降,礦燈的光線突然熄滅,整個房間陷入了一片漆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