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重臨 第十三章 天穹拍賣會

十日倏忽而過，天穹拍賣會如期召開。

這一日的黑云坊市，人流如織，喧囂遠勝往日。拍賣場那宏偉的黑色建筑前，修士排起長隊，憑邀請函或驗資方可入內。

莫塵依舊保持著易容后的普通樣貌，氣息維持在先天二重。他平靜地出示了裝有靈石的儲物袋，順利通過查驗，步入拍賣場內部。

場內空間運用了陣法拓展，極為開闊。底層散座已近乎滿員，人聲鼎沸；二層是一個個被光幕籠罩的包廂，隔絕窺探，是為有頭臉的貴賓準備；三層則最為神秘，氣息晦澀難明。

莫塵在底層靠后尋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目光掃過二層那些懸掛著家族、宗門徽記的包廂，在其中一個刻有青蛇纏劍圖案的包廂處略微停頓——那是趙家的標志。包廂外陣法波動，看不清內里，但能感覺到不止一股不弱的氣息。

他收回目光，靜待開場。

不多時，一位滿面紅光、身著錦袍的胖碩中年修士笑呵呵地走上中央拍賣臺，正是首席拍賣師錢不多。一番嫻熟熱絡的開場與規則說明后，拍賣正式拉開序幕。

前期拍品多是精品法器、稀有靈草、丹藥以及特殊妖獸材料，競價熱烈，氣氛逐漸升溫。莫塵耐心看著，并未出手。期間趙家包廂出手一次，拍下了一瓶對修復經脈有益的“玉髓丹”，顯然是給趙坤準備的。

“下一件拍品，頗為奇特。”錢不多示意侍者端上一個玉盤，盤中是一塊巴掌大小、銹跡斑斑、邊緣殘缺的暗銅色金屬碎片，上有模糊古紋。“此物得自古遺跡，質地堅不可摧，難以熔煉，其上符文古老，疑似關聯某種失傳秘術。起拍價一百中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少于十塊。”

臺下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卻無人應價。這東西聽起來玄乎，但無法利用，形同雞肋。

然而，在這碎片出現的剎那，莫塵丹田內的玄黑真元微微一顫，懷中那《九獄崩滅》的木牌也傳來一絲極微弱的共鳴！

此物與他功法有緣！

但他并未立刻出聲，而是靜觀其變。

果然，冷場片刻后，一個嘶啞聲音從角落響起：“一百一十。”出價者籠罩在黑袍中。

稍頃，二層一普通包廂傳出聲音：“一百三十。”

黑袍人加價：“一百五十。”

包廂內沉默，似乎放棄了。

“一百五十中品靈石，還有哪位道友出價？”錢不多環視全場，準備落錘。

“兩百。”莫塵平靜開口。

眾人目光頓時匯聚到這個貌不驚人的灰衣青年身上，帶著好奇與打量。那黑袍人也轉頭看了莫塵一眼，兜帽下的目光難以捉摸，最終未再加價。

碎片順利落入莫塵手中。指尖觸碰，那蒼古氣息更為明顯。他不動聲色地收起，心知撿到了寶。

拍賣繼續，氣氛愈發高漲。

“接下來，是本次拍賣會重磅拍品之一！”錢不多聲音激昂，揭開侍女托盤上的紅綢。三枚龍眼大小、淡金云紋、異香撲鼻的果實呈現出來，濃郁生機瞬間席卷全場。

“金剛菩提果！煉體圣藥，淬煉筋骨，突破瓶頸之寶！尤其對先天、筑基境體修，妙用無窮！三枚一組，起拍價五百中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少于五十！”

場下頓時沸騰，無數目光變得熾熱，尤其那些體修，呼吸都粗重起來。

莫塵眼中精光一閃。此物正是他急需的，可助《小九獄煉體法》突破，夯實根基。

價格飛速攀升，很快超過一千中品靈石。當價格達到一千三百時，趙家包廂首次出價：“一千五百。”聲音帶著慣有的倨傲。

這個價格勸退了不少人。

“一千六百。”莫塵第一次加入競價。

眾人目光再次聚焦，帶著驚訝。趙家包廂沉默一瞬，那青年聲音帶上一絲冷意：“一千七百！”

“一千八百。”“兩千！”“兩千一百。”

價格一路飆升至遠超菩提果常價的地步，會場嘩然。趙家包廂內，那青年似要發作，卻被一旁沉穩聲音攔住。那沉穩聲音開口道：“兩千三百。這位朋友，此物于我家小輩療傷有大用，還請行個方便，趙家承情。”

話語軟中帶硬，點了身份。

莫塵卻淡然道：“兩千五百。價高者得。”“兩千八百！”沉穩聲音透出怒意。“三千。”莫塵毫不猶豫。

全場寂靜。三千中品靈石買三枚菩提果，堪稱豪擲。趙家包廂也陷入沉默，顯然這價格超出預期，或許他們資金需留著競爭最后壓軸物。

良久，那沉穩聲音冷冷道：“閣下豪氣，佩服。”威脅之意隱現。

莫塵恍若未聞。錢不多興奮落錘，菩提果歸他所有。

支付靈石，收好靈果，莫塵能感覺到更多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身上，包括趙家方向。他并不意外，靜待拍賣結束。

壓軸品是一柄靈器飛劍，被趙家以高價拍得。

拍賣會結束，人流開始退場。

莫塵起身，隨著人流向外走去，心中計算著脫身路線。他能感覺到至少兩三股氣息鎖定了自己。

就在他即將走出大門時，一個清冷如山澗流泉的女聲自身側不遠處響起：

“且慢。”

莫塵轉頭，見一位身著月白法衣、輕紗遮面的女子正看向他。她身姿挺拔，氣質清冷出塵，雖看不清全貌，但露出的雙眸明亮如星，修為赫然是筑基初期。

“道友何事？”莫塵戒備不減。

女子目光掃過周圍那些隱晦的窺視者，聲音平靜無波：“你已被人盯上，此時從正門離去，恐生事端。”她頓了頓，遞過一枚觸手溫涼的玉符，“此乃‘小挪移符’，可隨機傳送至坊市十里外。或許可解你眼下之困。”

莫塵微微一怔，并未立刻去接。與此女素昧平生，為何出手相助？

女子似看出他的疑慮，淡淡道：“非為助你。只是不喜趙家行事，順手為之。用與不用，在你。”說完，竟不再多言，轉身翩然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莫塵握著那枚質地不凡、靈光內蘊的小挪移符，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空間之力并非虛假。此物價值不菲，對方竟隨手贈出？

他沉吟片刻，將玉符收起。無論對方目的為何，這確實是眼下最方便的脫身之法。

他不再走向大門，而是轉身進入一旁的廊柱陰影后，毫不猶豫捏碎了玉符。

嗡！

一股柔和的空間之力瞬間包裹住他，周圍景物一陣模糊扭曲。輕微的眩暈感過后，他發現自己已身處黑云坊市之外的一片小樹林中，遠處坊市的輪廓依稀可見。

成功脫身。

莫塵深吸一口口氣，辨明方向，正欲離開，卻見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笑吟吟地看著他，竟是阿九。

“莫兄，這邊！”阿九招招手，“我看你用了挪移符，料想會落在這附近，特來等候。看來我猜得沒錯。”

莫塵走上前：“阿九兄怎會在此？”

“拍賣會結束，我看趙家那幾個家伙臉色不善地堵在門口，就猜莫兄你可能需要幫忙。”阿九笑道，語氣輕松，“方才那位贈符的仙子，我恰好認得。是清音谷的蘇瑤仙子，人美心善，最是看不慣仗勢欺人之輩。她既出手，趙家這次算是吃了個悶虧。”

清音谷？莫塵記下這個名字。看來修仙界中，也并非盡是爾虞我詐。

“多謝阿九兄掛心。”“舉手之勞。莫兄接下來有何打算？若需閉關煉化靈果，我知道一處安靜所在，是我平日煉制符箓的落腳點，頗為隱蔽安全。”

莫塵看著阿九真誠的目光，又想起方才那清冷的蘇瑤仙子，心中微暖。這世間，終究還是有善意存在。

“如此，便有勞阿九兄了。”“哈哈，好說！跟我來！”

在阿九的帶領下，兩人迅速消失在林地深處。

而此刻，天穹拍賣場出口處，趙家幾人臉色鐵青。“人呢？怎么不見了？”“搜！他肯定用了什么手段跑了！立刻派人去各個出口和客棧查！”為首的趙家三叔面色陰沉得可怕，到手的三枚菩提果和那古金屬碎片，竟就這樣飛了？這臉丟大了！“查！給我查出那小子到底什么來頭！還有，查清剛才跟他說話那女人是誰！”

一場針對莫塵的暗搜，在黑云坊市及周邊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