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后出現(xiàn)了不少新氣象。
例如景川學校這邊,初中和高中部很快也要遷移到騎樓橋這邊來,聽說院落就在不遠處,已經(jīng)聯(lián)系的七七八八。
至于操場則直接被指定使用景山公園。
法蘭人埃爾成為了一只勤勞的小蜜蜂,端午節(jié)那天他帶著一飯盒粽子和第一批趕出來的成品再次南下。
雖然陳玉華懷著孩子,但林靖遠一天比一天回來得晚,埃爾給的工期實在是太緊。
在端午節(jié)后第二天,布簾廠又不得不招收了十個女臨時工。
馬嬸子這回也進去了,她去當熨燙工。
街道下屬的企業(yè)不少,可最近誰也比不上布簾廠在街道主任心里的地位。
雖然那過長的裙子古里古怪的,但并不妨礙街道主任每次去市里吹牛。
利潤超過120%,得到的還是緊俏的外匯,隔壁街道月產(chǎn)值達百萬的廠子算個甚?
市里的領(lǐng)導(dǎo)也給街道主任面子,專門為這件事口頭表揚了景山街道。
主任一高興,決定給功臣林靖遠來點實際的。
街道主任笑瞇瞇的把林靖遠叫過去。
“這個,最近京城日報找街道上約稿,大概是兩篇。”
“我看得有些新內(nèi)容啊,小林,你把在木制廠和布簾廠的經(jīng)驗匯總一下,來篇有新意的。”
“你以前不是還認識一個老大哥的專家嗎?”
“專家們積極購買咱們國際象棋的事,也可以好好談?wù)劊攸c要突出我們和老大哥現(xiàn)在是牢不可分的階級同志關(guān)系。”
京城日報是家相當權(quán)威的報紙,這兩個供稿名額早就被街道上的那些筆桿子盯得死死的。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通過這個渠道上交的稿子,與自己投稿通過的完全不一樣,基本上是會出現(xiàn)在頭幾版的。
這個資歷是多少人夢寐以求都得不到的。
街道里一年下來也就兩個名額。
誰也沒料到街道主任居然拍板把其中一個給了剛來街道沒多久的林靖遠。
但街道主任的這個選擇,旁人也找不出毛病來。
人家林干事連續(xù)盤活了兩個廠,不知替街道領(lǐng)導(dǎo)解決了多少了麻煩事,又給街道領(lǐng)導(dǎo)在上級的眼里增添了多少分量。
再加上林靖遠自己的出身和經(jīng)歷過硬,沒人敢公開蛐蛐什么,只能在暗地里羨慕嫉妒恨。
也有人陰陽怪氣。
-----聽人說這個林干事平日寫材料的文筆不怎么的,說不準他提供的文章最后還是需要街道養(yǎng)的那幾個筆桿子來進行潤色。
且等著他過來求人吧!
陰陽怪氣的人姓黃,正是上次被拿掉木制廠廠長職務(wù)的黃書翰。
他也是運氣。
剛剛被要求審核寫材料,結(jié)果沒幾天后報紙上的風向又變了回來。
龍國和毛子國依舊是兄弟一家親的模樣,毛子那邊似乎沒有什么反應(yīng)。
黃書翰在寫的材料被緊急叫停,人也被重新叫回街道辦公室上班。
可這么一來一去,讓黃書翰失去了木制廠那么好的摘桃子機會,他哪里會甘心?
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他居然抽時間把那篇材料給寫了出去。
之前被審查的時候半個字都不想寫也寫不出來,可這一叫停他反而思如泉涌了。
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千字,甚至還反復(fù)進行了修改,把自己對大玉米棒子同志的敬仰寫得堪稱肉麻。
然后他把這份材料送到了好幾個部門。
不是想審查我么?
來吧!
弄得好多人都因此頭疼不已。
黃書翰是個有心計的,他之所以這么做當然不是無的放矢,他盯上了本街道今年那兩個給京城日報供稿的名額。
這份功勞和上升路子,更適合他這種只會耍筆桿子的人。
在黃書翰看來只要他繼續(xù)鬧下去,為了息事寧人,領(lǐng)導(dǎo)們遲早會妥協(xié)。
可誰也沒料到,之前鳥不拉屎加一身麻煩的布簾廠也被那個姓林的給盤活了。
而且又是剛到任就解決了問題。
加上出口光環(huán)加成,讓一個供稿名額就這么到了姓林的手里!
黃書翰被氣得兩眼發(fā)暈。
因為剩下的那個名額肯定是街道管文宣三把手的。
因為黃書翰的私下蛐蛐,好幾個筆桿子都在等著林靖遠來求自己或者看笑話。
可林靖遠的筆桿子確實不怎么樣,但他枕邊人是語文老師啊。
林靖遠抱著一堆材料和報紙回家,乖乖的當起了陳老師的好學生。
這些報紙很快成為了家里人的閑暇讀物,尤其是寶根。
只是他看著看著,眉頭卻皺得越發(fā)厲害。
“怎么回事?不是論戰(zhàn)已經(jīng)有了苗頭嗎,怎么公民日報上滿紙還是兩國親密如初?”
日報上的國際內(nèi)容幾乎全是在替老大哥歌功頌德,尤其是大玉米棒子的行程被緊密報道,那邊的政策也被大力贊揚。
甚至還有小豆腐塊蛐蛐小南的。
可按照寶根的記憶,兩國在去年九月就因為北俄在邊境問題上偏袒阿三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裂痕。
再過一個月......。
寶根忽然覺得林叔這次拿到的供稿機會怕不是個坑,還大力吹噓和老毛子的關(guān)系,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可林叔的這份稿子他根本插不了手。
因為這東西是要經(jīng)過街道辦公室認可、領(lǐng)導(dǎo)簽署意見后再交上去的。
咋辦?
......
“乙班劉勇姐姐就是景山街道的,”課間,田春蘭在跟寶根聊天,“我昨兒托他向他姐姐打聽,還真打聽到一個消息。”
“街道上有個黃干事,好像和你叔有些不太對付。”
“這兩天整天在人后嘀咕你叔。”
“嘻嘻,他姐姐說聽那姓黃的意思,那個名額本該是他的。”
寶根若有所思的想了半天。
“你能幫我繼續(xù)打聽下,這個姓黃的最近在街道里負責什么么?”
“不需要打聽,我知道。”
田春蘭得意的晃晃辮子。
“聽說是街道領(lǐng)導(dǎo)因為什么事要安撫他,所以把他調(diào)到收發(fā)文件資料的位置上去了,已經(jīng)有人開玩笑的在喊他黃秘書......。”
寶根瞇著眼摸了摸下巴。
他記得前段時間街道所有的干事都被要求寫過一篇文章,討論的正是大玉米棒子的一些做法。
可如今風向又馬上變了回來,所以林叔的那篇文章肯定沒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