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蘇錦玉的預料,梅問昭那張臉上并沒有露出多少害怕和恐慌。
好像是不擔心明晏蘅會對她出手,又像是不覺得明晏蘅能夠威脅到她的生命安全。
這應該不可能吧?
蘇錦玉還記得當日自己的觀察,當時梅班主明顯沒有和那幾位道長發(fā)生沖突的意思。
看起來像是在顧慮著某種東西。
蘇錦玉認為當時梅問昭應當是在顧慮那幾位道長吧?
現(xiàn)在看到了這位明道長,蘇錦玉雖然不認識,但她感覺應該比那一日追著妖怪進來的那位道長還要厲害吧?
這位妖女應當會更加顧忌這位道長才對。
也正是因此,蘇錦玉才會拼盡全力想最后賭一把。
明晏蘅垂眸看了眼這幾個人,從上面跳下來。
梅問昭直接忽略了明晏蘅的動靜,她似笑非笑看向蘇錦玉,“想好了?想要反悔了嗎?”
梅問昭像是一位寬容而縱容的長輩看著調(diào)皮搗蛋不聽話的孩子,惋惜嘆了口氣,“我先前說過落子無悔。蘇姑娘一定要后悔是嘛。”
這種惋惜的語氣更像是看著一個不愿意迷途知返的浪子。
這一聲聲的嘆息聽得蘇錦玉越發(fā)恐慌,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
“梅班主,我沒有后悔,是你要先傷害我們。”
蘇錦玉抓著趙彥霖的手止不住的抖動,聲音干巴巴和聽得出的恐懼。
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明晏蘅,寄予希望,“道長,救命!”
“道長,她是妖怪!道長,就是她蠱惑了我,她會剝奪人皮,套到自己的身上來欺騙別人!這種人只能是妖魔鬼怪,不可能是普通人,道長,你快……”
蘇錦玉這段話還沒說完,突然間明明是晴天,卻有一道閃電直直朝蘇錦玉劈去。
“蘇姑娘!”
趙彥霖驚恐地看著這細長的閃電避開所有人追著蘇錦玉直接劈下來,他想將人拉開都來不及。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蘇錦玉被劈中,然后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蘇姑娘!蘇錦玉!”
趙彥霖顫抖著手指伸過去,好在人看起來焦了一點兒,但還活著。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我與蘇姑娘和幾位有何等冤仇,幾位要如此報復蘇姑娘?”
趙彥霖擋在二人中間,憤怒指責,“我知道對于幾位修士而言,我們這些普通人不過是蚍蜉,卻無法撼大樹,但朗朗乾坤,三清在上,尤其是你們可以隨意草菅人命?
你們這樣隨意用求法來害人,就不怕報應?對得起你們的修行,又如何叩問本心,得道飛升?”
“你們這樣子又談何修心養(yǎng)性?談何匡扶正道,濟世救人?”
趙彥霖越說越憤怒。
他知道這些修士一向眼高于頂,也一向習慣不將他們這些普通人的人命放在眼里,但他現(xiàn)在哪怕是死也要說這些話。
明晏蘅淡淡瞟了這個人一眼,面對這種沒來由的指責,面不改色道,“你既然覺得我應該公正,那更不應該再讓我插手此事。”
“大師兄!剛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見了正義天雷劈了下來?”
徐子墨看到方才那道雷,顧不上正和聞人蒼打得起勁,急匆匆趕回來。
好在大師兄也在這里,想來應該沒有什么大事情。
“大師兄,剛才是有誰在發(fā)誓或者是違背誓言?不然怎么會突然間天降雷罰?”
徐子墨摸不著頭腦,視線在在場的所有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后狐疑地瞅著梅問昭和明晏蘅。
這種跟誓言有關的雷罰起碼要有一方是修士或者妖魔才能起效,另外那兩個人看的就是普通人。
看來看去比較可疑的也就大師兄,或者是這個神神秘秘地梅班主。
“你,你什么意思……”趙彥霖不是傻子,徐子墨的話也沒有那么難以理解,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追問。
徐子墨樂于助人笑道,“這不是很明顯嘛,剛才那種雷是專門用來懲戒違約之人,第一道雷只是警告,不過不及時改正,會有第二道雷。總共只有三道雷代表事不過三,所以最后一道一般會一擊斃命。”
而且這玩意兒還會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實力越強的人降下的雷罰就越厲害,反之威力越小。
當然第三道雷罰只是說有著一擊斃命的威力,倘若有些人真的是手眼通天,或者是有著某些神器幫助,也是會有可能逃過一劫。
明晏蘅道,“這是梅女君和這位女郎之間的約定,明某不得摻和。”
明晏蘅微笑繼續(xù)輕描淡寫道,“所以不管是什么后果,都是這位女郎的命數(shù)罷了,也請這位郎君莫要過多摻和其中。”
趙彥霖震驚地看著明晏蘅。
眼前這人豐神俊逸,顏如宋玉,貌比潘安,有若芝蘭玉樹般令人折服的氣度。
無疑是一個非常符合世人心目中謫仙形象的人。
然而此刻說出來的話卻無比的涼薄。
徐子墨看了看如遭雷擊的趙彥霖,又瞅了瞅,躺在地上呼吸有些微弱的蘇錦玉。
忍不住道,“這位兄弟,你還是先帶著人去醫(yī)館瞧瞧吧,雖然第一道雷罰應該是不會有什么大問題,但普通人還是容易留下后遺癥。”
趙彥霖定了定神,又看了看明晏蘅和梅問昭,確定這兩個人都沒有出手攔人的意思,這才咬牙將人背在背上,朝醫(yī)館跑去。
徐子墨默默給蘇錦玉貼了一道符,讓她不至于半路疼得丟命。
做完這些,徐子墨欲言又止,猶豫了大半天才道,“大師兄,這事雖然是這人自作自受,但到底也是普通人。”
剛才那些話是有些過于扎心了。
明晏蘅漆黑的眸子不起半分波瀾,“雷罰是什么,你不懂嗎?”
徐子墨頓了下。
明晏蘅:“雷罰是誓言產(chǎn)物,代表世間公正之法,你要我藐視公道,偏頗其他人?”
徐子墨張了張嘴,最終搖了搖頭,大師兄說的也有道理。
大師兄一向是公正古板之人,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確實正常。
但……
徐子墨想了下,他覺得下一次自己或許還是會同情。
大師兄有他的堅持,自己也有自己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