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軋鋼廠的高音喇叭照例開始播報廠內新聞和生產通知。當激昂的樂曲聲過后,播音員用清晰而充滿熱情的聲音,念出了一條重磅消息:
“……下面播報一則全廠表彰通知。我廠三車間青年工人林凡同志,立足本職崗位,刻苦鉆研技術,成功發明‘車床通用簡易限位擋板裝置’。該項技術革新結構簡單、效果顯著,經廠技術科和生產處聯合論證,已在我廠多個車間推廣應用,極大提高了生產效率,降低了廢品率,為國家節約了大量資源!”
“……為表彰林凡同志對生產的突出貢獻,經廠黨委及廠委會研究決定:特授予林凡同志‘技術革新能手’榮譽稱號!獎勵現金一百元!并將其先進事跡上報上級單位參評!”
“……希望全廠職工,特別是青年職工,以林凡同志為榜樣,積極投身技術革新和小發明小創造活動,為把我廠建設得更好貢獻力量!”
廣播聲鏗鏘有力,傳遍了軋鋼廠的每一個角落,也透過廠區的高墻,隱約傳到了附近的四合院。
此時,院里不少人還沒去上班,正在吃早飯或收拾東西。這清晰的廣播聲如同驚雷一般,在院里炸響!
“嘩——!”
院里瞬間就沸騰了!
“我的老天爺!全廠廣播表彰!技術革新能手!”
“又是一百塊錢獎金!林凡這下發了!”
“還要報到上面去評獎?這可是通天了啊!”
前院閻阜貴正喝著稀粥,聽到廣播,筷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也顧不上去撿,猛地站起身,伸長脖子朝著廠區的方向,臉上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羨慕:“了不得!了不得啊!光宗耀祖!這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啊!”
中院,秦淮茹正端著碗準備洗漱,廣播聲入耳,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立在原地,手里的碗差點滑落。一百元獎金?上報評獎?這些詞匯像重錘一樣砸在她心上,讓她感到一陣眩暈和窒息。差距已經大到了令人絕望的程度。
賈家屋里,賈張氏清晰的咒罵聲被廣播徹底壓過,她張著嘴,聽著外面鄰居的驚呼和議論,那張老臉扭曲得如同惡鬼,干枯的手死死攥著窗欞,指甲幾乎要掐進木頭里。
傻柱推著自行車剛要出門,聽到廣播,腳步頓住了,臉上表情復雜,最終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低聲罵了句“走了狗屎運”,用力一蹬車鐙子,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院子,仿佛想逃離這令人煩躁的聲音。
后院,劉海中正端著茶缸子準備上班,聽到廣播,特別是“一百元獎金”幾個字,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出來燙了手都渾然不覺,臉色鐵青,心里酸水直冒,卻又想起匿名信的事,后怕不已,趕緊低下頭匆匆溜走。
易中海推著自行車走出家門,廣播聲清晰地灌入他的耳朵。他的腳步猛地停住,身體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臉色瞬間變得灰敗。全廠表彰……上報評獎……這些他追求了一輩子都未曾得到的榮譽,竟然就這樣落在了一個進廠不到一年的年輕人頭上!巨大的失落和嫉妒啃噬著他的心,他推著車,低著頭,第一次感覺去廠里的路如此漫長而艱難。
林凡下班回來時,迎接他的是全院鄰居前所未有的熱情和敬畏的目光。
“林凡!回來了!恭喜恭喜啊!”
“技術革新能手!太牛了!”
“請客!必須請客啊林師傅!”
閻阜貴更是第一時間沖上來,激動得語無倫次:“林凡!不!林工!你可真是給咱們院爭了大光了!全廠廣播!上報評獎!這……這簡直是文曲星下凡啊!”
就連平時不怎么說話的幾個鄰居,也笑著對他點頭示意,眼神里充滿了佩服。
林凡平靜地應對著眾人的恭賀,臉上帶著謙和的微笑,既不過分熱情,也不顯得冷淡。他知道,這份榮譽帶來的不僅是光環,更有無形的壓力和更多的關注。
然而,在這片喧鬧和祝賀聲中,他敏銳地察覺到幾道格外復雜的目光——來自易中海家緊閉的窗戶后面,來自賈家那透著陰冷的門縫,來自傻柱進屋后重重關上的房門。
榮耀與暗流,再次同時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