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聲,菱辭只覺得天旋地轉。
那個瘋子……他說的竟然是真的!
灌下那碗融了他毒血的水,她真的和他一樣,染上了這蝕骨灼心的劇毒!
昨夜那惡魔明明說,毒性兩日才發作一回……為何?為何時間未到,這痛苦就已如此排山倒海?
“呃啊——”菱辭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痛得從榻上翻滾下來,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腥甜的鐵銹味,才勉強沒叫出聲。
真兒被她支走了,此刻無人可喚。
難道……今日就要活活痛死在這無人知曉的角落了嗎?
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
菱辭在心底瘋狂咒罵,將那個男人連同他十八代祖宗都問候了個遍。
空間!快出來,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在心中吶喊。
你不是能掉藥丸嗎?給我藥!快給我解藥啊,我要死了!
她徒勞地攤開掌心,一遍遍默念,祈禱著那救命的藥丸能憑空出現。
然而,掌心空空如也,只有黏膩的冷汗。
這一刻,她終于切身體會到昨夜密室里,司馬幽眼中那份近乎瘋狂的急切從何而來。
這樣的痛苦,哪怕多捱一息,都是煉獄酷刑!
眩暈感一波強過一波,黑暗開始吞噬她的視野。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剎那,一個冰冷、慵懶、帶著毫不掩飾戲謔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她耳畔幽幽響起。
“嘖,毒發的滋味……可還**?”
這聲音!
菱辭瀕臨渙散的瞳孔驟然緊縮,雖然只聽過寥寥數次,但那刻骨的寒意和居高臨下的嘲弄,她絕不會認錯!
是他!那個惡魔!
她用盡全身殘存的氣力,猛地扭頭望向聲音來源——窗欞處,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玄青色的寬大袍服隨意披掛,襟口微敞,露出小片蒼白卻緊實的胸膛,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玉質般的光澤,整個人透著一股放浪不羈的慵懶。
他斜倚在窗框上,一條長腿屈起,姿態閑適得仿佛在欣賞一出好戲。
“救……救我!”菱辭如同溺水者看到了浮木,強烈的求生欲驅使著她,不顧一切地朝著窗口的方向掙扎爬去。
她不能死,和離的計劃還沒實施,肖愈還沒付出代價,她現代的靈魂還沒在這個世界活出點樣子,她絕不能這樣憋屈地死去!
司馬幽的眼神在她狼狽爬行的姿態上掃過,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薄唇輕啟,吐出的話語卻冰冷刺骨。
“救你?你不是……有藥嗎?”
藥?該死的藥!為什么還不出現!
菱辭混亂的腦海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前兩次藥丸出現,似乎都是……在靠近這個男人的時候!
難道……
這個猜測讓她心頭狂跳,她猛地伸出手,用盡最后的力氣試圖抓住司馬幽垂落在窗沿的袍袖。司馬幽卻像是早有預料,在她指尖即將觸碰到衣料的瞬間,身體極其靈活地微微一側,輕巧地避開了。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撲空,眼神里的戲謔更濃。
“救……我……”菱辭的雙手徹底脫力,軟軟垂下,只剩下破碎的哀求從齒縫間擠出,氣息奄奄。
看著她瀕死的慘狀,司馬幽玩味的眼神終于斂去,眉心不易察覺地蹙了一下。
毒發至此都不服藥?難道……她當真沒有藥了?昨夜那藥是她僅存的?
這個念頭讓他心頭一沉。他不再猶豫,探身伸手,想要將她從冰冷的地上扶起。
然而,就在他修長的手指剛剛觸碰到菱辭冰冷汗濕的手腕時,菱辭仿佛被注入了最后一股蠻力,整個身體如同藤蔓般猛地纏了上來。
她并非主動投懷送抱,而是徹徹底底地脫力,全身的重量毫無保留地、結結實實地砸進了司馬幽懷里。
“唔!”司馬幽猝不及防,悶哼一聲。
他伸出的雙手僵在半空,指尖距離她的身體只有毫厘,卻硬生生頓住,沒有去碰觸。
身體的本能讓他下意識想將這滾燙又脆弱的身軀推開,但菱辭那劇烈的心跳和瀕死的顫抖,竟讓他產生了一絲極其陌生的、微弱的漣漪。
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毫無縫隙。
啪嗒。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
一顆圓潤、帶著奇異溫涼觸感的藥丸,憑空出現在了菱辭緊握的掌心!
同時,一股清冽獨特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鉆入兩人的鼻息。
藥來了!菱辭模糊的意識被這救命的觸感和藥香瞬間激醒。
狂喜和警惕同時炸開,保命要緊,決不能讓這個惡魔搶走!
她幾乎是憑著本能,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掌心的藥丸猛地塞向自己口中。
然而,那藥丸入口即化開一股難以形容的、直沖天靈蓋的苦澀!
強烈的生理反應讓她喉頭痙攣,“嘔——”一聲,眼看就要吐出來!
“麻煩!”司馬幽低斥一聲,反應快如閃電。
原本僵在半空的手掌閃電般落下,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精準地在她心口膻中穴的位置不輕不重地一拍!
“咕咚!”
菱辭只覺得一股溫和的力量透體而入,強行壓下了那股翻江倒海的惡心感。
喉頭一松,那苦澀至極的藥丸被硬生生順了下去!
身體的灼燒感迅速消散,原本如同灌了鉛般沉重無力的四肢百骸,竟奇跡般地涌起一股輕盈的暖流。
意識徹底回籠,菱辭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兩人此刻的姿勢是何等曖昧。
她整個人幾乎完全陷在他懷里,臉頰還貼著他微敞的衣襟。
菱辭如同被烙鐵燙到,猛地從他懷里彈開,手忙腳亂地向后連退兩步,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墻壁才停下。
臉上瞬間飛起兩團不自然的紅暈,又羞又惱。
這藥……效果竟如此霸道迅捷,難怪昨夜這惡魔那般窮兇極惡地逼她給藥!
親身經歷這地獄到天堂的瞬間轉換,菱辭算是徹底明白了這藥對司馬幽意味著什么——那是續命的稻草!
司馬幽看著瞬間恢復活力、還帶著一臉防備羞惱跳開的菱辭,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瞬間結滿了寒冰。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衣襟,眼神銳利如刀,直直刺向她。
“你有藥?方才為何不服?”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被愚弄的怒意和冰冷的審視。“裝得那般可憐……是在戲耍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