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氏便順著話頭,把春霞差點摔跤、被陳石頭幫忙的事簡單說了說,語氣里滿是感激:“多虧了村東頭老陳家的石頭那孩子,心眼實誠,力氣也大,幫了大忙了。不然春霞那孩子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哎,這恩情,我們心里都記著?!?/p>
她句句說的是感激,絕口不提相看之事,但語氣中的那份好感與贊賞,卻是明明白白地傳遞給了精明世故的王媒婆。
王媒婆眼睛一轉,心里立刻跟明鏡似的了。林家這是看上陳石頭了,又不好女方主動開口,這是借著話頭點她呢!
她當即拍腿笑道:“哎呦!您說的是陳石頭那孩子啊!我可是看著他長大的!老實厚道,能干孝順,真是個好后生!陳家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是本分勤快的人家!春霞姑娘溫婉賢惠,這要是……嘖嘖,還真是般配!”
她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林大娘子,您給我句實在話,您覺得石頭這孩子……怎么樣?”
小劉氏抿嘴一笑:“是個好孩子,踏實、肯干、心善。我們家春霞要是能找這么個依靠,我也就放心了?!?/p>
王媒婆頓時心領神會,拍著胸脯保證:“您放心,這事兒啊,包在我身上!我這就去陳家走走,探探他家的口風!這么好的姑娘,他家要是錯過了,那可真是沒福氣!”
小劉氏要的就是她這句話,臉上露出笑容:“那……就勞煩王媒婆多費心了。若是能成,我們林家必定重重謝您?!?/p>
“好說好說!”王媒婆風風火火地走了,直奔村東頭陳家而去。
村東頭的陳家,陳石頭正和父親在院里修補農具。見王媒婆滿面春風地進來,陳母連忙迎出來:“王媒婆今天怎么得空來了?快屋里坐。”
王媒婆笑著擺手:“不坐了不坐了,就在這兒說,是天大的好事呢!”她看向一旁憨厚的陳石頭,“石頭啊,你可走運了!林家看上你了,想把他家春霞姑娘說給你呢!”
陳石頭一下子愣住了,臉瞬間紅到了耳根,手里的榔頭“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結結巴巴地說:“王、王媒婆,您別拿我開玩笑……”
“哎呦,我這可是正經媒人,哪能開這種玩笑!”王媒婆轉向陳老漢夫婦,“老陳大哥,陳大嫂,你們覺得怎么樣?林家雖然落戶晚,但家風正,兄弟團結肯干,還有個秀才公。春霞那姑娘更是沒得挑,溫婉賢惠,針線活一流?!?/p>
陳母又驚又喜,連忙拉著王媒婆的手:“這、這當然是好事!就怕我們家這條件,委屈了人家姑娘……”
陳老漢也搓著手,憨厚地笑道:“林家能看上石頭,是這孩子的福氣。只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聘禮方面怕是比不上大戶。”
王媒婆笑著擺手:“這個不用擔心,林家看中的是石頭這個人實在。再說了,你們家石頭這么能干,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一直紅著臉低著頭的陳石頭這時突然小聲問:“王媒婆,那、那春霞姑娘她……愿意嗎?”
王媒婆噗嗤一笑:“傻孩子,林家既然讓我來,自然是問過姑娘心意的。你是沒看見,上次你幫了春霞,人家家里可是記著你的好呢!”
陳石頭這才放下心來,臉上露出憨憨的笑容。
陳母拉著王媒婆到一邊,小聲問:“王媒婆,那這聘禮……林家可有什么要求?”
王媒婆壓低聲音:“林家通情達理,說了不在乎聘禮多少,看重的是誠意。我看啊,就按尋常人家來,但一定要實在,顯出你們家的誠意就好?!?/p>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陳母連連點頭,“我們就石頭這么一個兒子,定然不會委屈了人家姑娘?!?/p>
王媒婆滿意地笑道:“那就這么定了!我這就回去給林家回話。接下來啊,就按規矩來,合八字、換帖、下定,保準給你們辦得風風光光的!”
陳家人送走王媒婆,回到院里,都還沉浸在驚喜中。陳母拉著兒子的手,眼角泛淚:“石頭啊,這可是門好親事,春霞是個好姑娘,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陳石頭紅著臉,重重地點頭:“娘,您放心,我會的。”
就這樣,兩方家長通過王媒婆一拍即合。接下來的“六禮”程序就走得格外順暢了。
合八字時,王媒婆拿著兩人的庚帖,笑瞇瞇地說:“瞧瞧,真是天作之合!八字合得不能再好了!”
換帖、下定那天,陳家準備了豐厚的聘禮,雖然不如林家給王保長家的好,但樣樣實在,都是精挑細選。林家大房這邊也通情達理,并未苛求。
小劉氏看著聘禮,對王媒婆說:“陳家是實在人家,這份心意我們看到了?!?/p>
王媒婆笑道:“可不是嘛!石頭那孩子為了備聘禮,這些時日起早貪黑地干活,可見對這門親事有多上心。”
雙方商議后,將婚禮安排在了年后的秋收之后。大山是大哥要先成婚,再安排春霞的,陳石頭家也是沒有異議。
定下親事后,陳石頭偶爾在路上遇見春霞,兩人都會紅著臉快步走開,但眼角眉梢都帶著藏不住的笑意。有時陳石頭砍了柴,會悄悄放一捆在林家門口;春霞做了新鞋,也會讓大河偷偷給陳家送去。
兩家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都知道這是一樁天作之合的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