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宮書房,榮國公、柳仲文神情凝重的坐著,主位太后臉色更是難看。
朝中有一個勢力,一直都是太后盡力打壓且深深忌憚的,那就是皇室宗親。
畢竟這江山到底是姓蕭的
太宗皇帝子嗣不少,因為之前個個都太出色,最后斗得只剩下一個靖王和先帝,這才導致皇室凋零。
可即便如此,皇室旁支也是不少的,只是各方權臣聯合打壓,才讓那些旁支宗親一直沒能發展起來。
誰能想到,現在竟然是皇帝主動把靖王拉攏進來。
你以為這只是來了一個人?錯了,只要靖王在朝中站穩腳跟,身后的皇室宗親就是如雨后春筍一般冒出來,本來就龐大的勢力,發展只需要一個契機而已。
太后因為靖王的出現頭疼,但更寒心的是這靖王是小皇帝去找來的。
明明小皇帝是她親生的女兒,本來該最貼心最聽話的,現在卻一門心思想著反叛她。
到底是留著蕭氏的血脈,根本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太后此刻對小皇帝的厭惡達到了頂峰,恨自己怎么生了這么個畜生,又恨自己該在知道她是女兒的時候就掐死,直接從柳家抱一個孩子來養都沒這么糟心。
全然忽略了她把自己所有的惡意都施展在自己女兒身上,一次一次的鞭笞虐待,早已經不配稱之為母了。
她是掌權的太后,是一個成功的女性,但絕對不是一個好母親。
榮國公一眼看出最大的問題:“不管怎么說,現在最重要的是把皇帝哄回來,必須讓她跟我們一條心,不能把她推向蕭氏。”
小皇帝很弱,在這皇權爭斗的漩渦中,隨時都可以被人捏死。
可她的存在又很重要,尤其是對于他們太后一派來說,沒了小皇帝,他們就沒了染指皇權的資格。
入場券輕飄飄,但沒了它,你連門都進不去。
之前他們敢無視小皇帝,仗著的不過是小皇帝是太后所生,血脈掌控,太后完全將她拿捏。
太后則是篤定小皇帝懦弱廢物,區區一個女娃能有什么出息?
只因為生在她肚子里,而她恰好需要一個孩子來奪取皇位而已。
小皇帝的生命是她給的,皇位是她給的。
她竟然敢反抗她,憑什么反抗她?
至于哄回來?太后做不到。
敢忤逆生母?不把她掐死就不錯了!
“哀家心里有數,讓她折騰兩天。”
太后眸中一片陰沉,心里已經想好了對策。
------
這狗屁皇帝誰愛當誰當!!!
御書房的偏殿里,明明滿室燈火通明,卻因為太過濃郁的怨氣,感覺哪兒哪兒都陰沉沉的。
而這所有怨氣的源頭自然就是被迫寫文章的皇帝陛下了!
蕭漾為了不被罰,一千字的論文她寫了,可容胤不滿意,讓她重寫。
寫了一遍又一遍。
這都是第三遍了,她都快要寫吐血了。
“啪!”
在蕭律膽顫心驚的注視下,小皇帝手中的筆桿子終于還是被捏斷了。
墨水濺了她一臉,濃稠的墨汁順著她的臉頰滑落,肌膚雪白、雙眼怨恨,像是地獄里歸來的怨魂,恨不得將一切都摧毀。
“容胤!”
她盯著前方氣定神閑喝茶的攝政王,眼神如淬了毒的刀。
下一刻蕭律眼前一花,只見一個硯臺飛了出去。
“哐當!”
攝政王微微歪頭避開了直接瞄準頭部的硯臺,可硯臺里揮灑的墨水卻無法避開。
他衣服是深色的看不見,但他那俊朗若神的臉上卻跟小皇帝一樣沾了墨汁,墨汁滑落,在他臉上留下長長的痕跡。
蕭律看得心驚,生怕攝政王直接起來把小皇帝給滅了。
心里權衡等下要不要攔著點兒。
然而小皇帝比攝政王更生氣:“你要造反就造反,要殺要剮放馬過來,這么虐待朕,算什么英雄好漢?”
容胤知道墨汁越擦圖得鉞多,所以他根本沒有伸手去碰,只是優雅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平靜幽深的凝視小皇帝。
“陛下想要親政,可你連這些最基本的都學不會,何談治理天下?”
蕭漾冷笑:“莫非我學會了,這天下就歸我了?我倒是第一次聽說讀書能讀出皇權來。”
“你倒是讀了那么多書,怎么還沒把皇位拿到手?不會是不想要吧?”
蕭律:“......”說好的傀儡皇帝被人欺負呢?
他只看到了蹬鼻子上臉的小皇帝,攻擊力強得沒邊了。
容胤一下子竟然反駁不了。
讀書太多的壞處就是太講道理,遇到一個蠻橫、無所畏懼的,束手無策。
容胤起身,周身氣息凝結,陰沉森冷:“本王奉先帝遺命教導陛下,只要陛下一日坐在這皇位上,本王就會履行職責一日。”
蕭漾氣得拍桌:“你也知道是教導不是虐待啊,我都寫三遍了,再熬下去,雞都快叫了!”
蕭漾是真生氣,窩了一肚子火,氣得眼尾都泛紅了。
容胤不經意的看到她的眸子,想要說的話一下子忘了。
沉默片刻,拂袖而去。
“砰!”
蕭漾把自己重重的摔在榻上,整個人靈魂都從嘴里飄出來的感覺,眼神空洞:“終于解放了。”
蕭律:“......”看得出她是真的不想讀書了。
蕭律抬手收了面前的策論:“天色不早,陛下也累了,早些洗漱休息吧。”
他也準備離開了。
“堂兄,你想當皇帝嗎?”
蕭律拿著紙張的手一頓:“陛下又說胡話。”
蕭漾眼神放空盯著頭頂的柱子:“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蕭律沒有回答,只是在收拾好東西之后回頭看了一眼,而小皇帝已經閉眼睡去,甚至在小聲的打鼾,顯然是真的疲憊極了。
小皇帝的容顏是那種雌雄莫辨的精致漂亮,帶著特有的少年氣。
平時滿目星光,狡黠靈動,現在睡著了,倒是安靜乖巧,看著很是無害。
臉上的墨漬看起來像是貓兒的胡須,莫名的可愛,但就是這么個無害的少年,提劍殺人,還威脅他們父子。
傀儡帝王,到底還是帝王。
他小聲的離開,沒有驚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