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經過這兩次和溫心的接觸,陳言心里總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
那感覺很奇怪,表面上一切都很合理,可在這合理的背后,卻又隱隱透出一種難以言說的怪異。
他說不上來具體是哪里不對,但就是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
《大劫案》拍攝現場,所有工作人員都在為接下來的這一場戲忙碌著。
接下來要拍的是一場列車追逐中的爆破戲,所有準備工作都已就緒。
為了追求極致的真實感,導演邱濤甚至特意調來了一節報廢的火車車廂,專門用于實景拍攝。
休息區里,王胖子舉著手機,眉飛色舞地湊到陳言面前。
“言子你快看這個!你粉絲后援會P的沙雕圖!你騎個破三輪,后面拉了一車金龍獎杯......
配文是‘遭罪哥進城拿貨’!哈哈哈哈,這屆粉絲真是人才,太懂幽默了!”
陳言剛卸下戲里的悍匪妝,臉上還帶著點疲憊,但看到圖片還是忍不住笑了。
他搖了搖頭,語氣無奈里透著點好笑:“他們可真行。”
不遠處,林淵懶洋洋地靠在一個設備箱邊上,嘴里叼著根沒點燃的煙,眼神卻不動聲色地掃視著片場四周。
他手里正擺弄著一套微型信號屏蔽設備——這是秦箏花大價錢給他配的,專門用來防竊聽和遠程遙控,顯得格外專業。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甚至有點過于輕松了。
就在這時,副導演喊了一聲,場記迅速打板:
“《大劫案》第73場,第2鏡,ACtiOn!”
陳言整個人進入了狀態,神情兇狠、警惕,帶著幾個扮成手下的演員在模擬的火車頂上快速奔跑。
按照劇本設計,他身后預設的幾個炸點會依次引爆,營造出逼真的爆炸效果。煙塵和碎屑接連騰起,拍攝非常順利。
然而,就在最后一個炸點引爆的剎那——
“轟!!!”
一聲遠超預設當量的劇烈爆炸,突然從遠處一個堆放舊道具的倉庫方向傳來!
一團巨大的火球猛地騰空而起,強烈的沖擊波朝整個片場席卷而來...
連最近的攝像機都劇烈晃動了一下,監視器屏幕瞬間雪白一片!
現場死寂了一秒,緊接著,恐慌像潮水一樣炸開。
“爆炸!是真的爆炸!”
“臥槽......炸了!快跑啊!!”
尖叫聲、哭喊聲頓時響成一片,人群像無頭蒼蠅般四散奔逃。
陳言的反應極快,他沒跟著跑,反而第一時間伸手拉住身邊一個嚇傻了的年輕場務大吼:“往空地跑!遠離所有建筑物!快!”
幾乎同一時間,林淵已經從設備箱后猛地竄出,瞬間沖到陳言身前,將他牢牢護在身后,眼神銳利地掃視周圍。
火勢很快被趕來的消防隊控制住了。
幸好那間倉庫位置比較偏,除了幾個工作人員受到驚嚇、有點輕微擦傷之外,并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傷亡。
但就在大家驚魂未定地清點人數時,一個壞消息傳來了:
王胖子不見了。
“胖子呢?!”陳言心里猛地一沉——他明明記得,爆炸發生的前一秒,王胖子還在休息區對著他傻笑。
劇組和安保人員立刻在片場里外翻了個底朝天,卻始終找不到王胖子的蹤影。
初步判斷,他可能是在混亂中跑散了,或者因為爆炸聲太大,嚇得躲到了哪個角落。
林淵主動站出來,冷靜地協調現場的搜尋工作。
他條理清晰地安排人手,并建議聞訊趕來的警方將搜索重點放在撤離路線和附近的幾家醫院。
他看向一臉焦急的陳言,語氣沉穩地分析:
“普通人遇到爆炸,第一反應肯定是逃離現場。王哥的體型跑不遠,但很容易因為體力不支或過度驚嚇...
被好心人送去醫院檢查。當然,也不排除他因為害怕,找地方躲起來了。”
陳言緊緊皺著眉頭,一遍又一遍地撥打王胖子的電話,可聽筒里傳來的,始終是那句“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怎么回事?電話也打不通!”陳言的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急躁。
林淵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聲音依舊鎮定:
“老板,別急。已經加派人手擴大搜索范圍了,也通知了附近所有醫院。王哥體型顯眼,只要他出現,我們一定能收到消息。”
他的話邏輯清晰,很有說服力,暫時穩住了陳言的情緒。
可不知為什么,陳言心里那股不祥的預感,不但沒消散,反而越來越強烈。
......
與此同時。
某間昏暗的地下室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常年潮濕而產生的霉味,聞著就讓人不舒服。
房間里唯一的光源,來自一臺老舊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屏幕上正播放著《大劫案》開機儀式的直播回放。無數閃光燈聚焦之處,被眾人簇擁在中心的,正是陳言。
姜風坐在屏幕前,整個身影陷在黑暗里。
他曾經是警方的犯罪學顧問,而現在,他成了只能躲在陰影里的老鼠——而這一切,全都拜屏幕中的那個年輕人所賜。
他那條受過傷的腿不自然地伸展著,此時正隱隱作痛。那是上次交手時,陳言留給他的紀念品。
“看啊,演員......站上更大的舞臺了。”
他看著屏幕上那個光芒四射的陳言,臉上沒有憤怒,反而像個挑剔的導演,正在審視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好啊,觀眾越多,落幕的時候......才越精彩。”
他的目光緩緩從屏幕上移開,轉向房間角落。
王胖子像一袋沒人要的垃圾似的被丟在那兒,人事不省。
在姜風眼里,這坨肥肉根本算不上一個人,他只是個道具——一件能夠刺激主角、讓他情緒失控的關鍵道具。
欣賞完自己的“作品”和“道具”,姜風從身旁的一個金屬盒里,取出一枚U盤。
U盤里,是他剛為陳言精心“錄制”的預告片。
視頻中的每一個畫面,都是他精心設計的視覺符號。
目的不是為了考驗陳言的理智,而是要點燃他心底最原始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