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李記包子鋪的伙計,就么徑直的走到蘇長河的攤位前,排隊買包子。
瞬間,周圍的食客一片嘩然。
“這不是李記鋪子的小栓嗎?”
“喲,真是李記家的伙計,這是……也來買新攤子的包子?”
“奇了怪了,李記家就是開包子鋪的,咋還出來買別家的?”
“我的天,連李記家的人都來買了!”
“這包子得好吃到啥地步?”
……
李記包子鋪的協議舉動,使得蘇長河的包子攤更加火爆。
起初還懷疑的人,也點燃了好奇心,紛紛前來排隊。
隊伍越來越長,排了二十多號人。
而且,最后面還有源源不斷的人前來。
不一會兒功夫。
蘇長河的籠屜見了底,最后一籠包子也賣光了。
他舉起只剩面渣的竹篾,朝著長隊揚聲喊:“各位街坊,對不住了!今兒的包子全賣光了!”
“謝謝大家的捧場,明天下午一點,我還會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話音剛落,隊伍頓時炸開了鍋。
“啥?賣光了?排了快半小時了,眼看就輪到我了!”
“白曬了這半天太陽,現在倒好,聞著香味兒卻吃不著。”
“前面排隊的都是餓死鬼投胎嗎,就不知道少買幾個,讓我們也嘗嘗味?”
“氣死我了,白排了這么長的隊。”
“哈哈哈,還好我跑的快,這白菜河蝦的包子真特娘的好吃,比李記的豬肉包子還鮮,明天我還要來……”
“哥們,你吃的了這么多嗎,要不我出錢,勻我幾個?”
“不行,我才買了五個,還想著拿回家讓老娘吃兩個呢,你想吃明天趁早!”
……
蘇長河一邊收拾籠屜,一邊對周圍的食客點頭表示歉意。
“不好意思各位,第一次出攤沒有經驗,準備的東西少了,明天我多做些,保證大家人人有份。”
一些沒有買到包子的食客,見蘇長河說話敞亮,心里的火也消了。
“師傅,明天可得多準備點,別再像今個一樣,賣一半沒有了。”
“就是,多準備點,早點來,我明天上午就在這里等著你。”
“小伙子,你包子賣的好,明天可一定要多包點。”
“一會兒功夫就賣完了,他真是第一次出攤?”
“估計是什么國營餐廳的大廚下崗就業吧,手藝好,賣的快,饞死我了。”
……
蘇長河趕著騾子車,急匆匆的離開了集市。
李記包子鋪的伙計空手而過。
李老板臉色陰沉無比,看著蘇長河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哪些沒有在蘇長河攤位上買到包子的食客,此刻只能重新返回,再去買李記的包子。
十分鐘不到,李記的包子再次被搶購一空。
只是李老板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
……
蘇長河趕著騾子車,在供銷社門口停下。
今天的包子很快被搶購一空,還有很多人排隊沒買到,明天再做那么多肯定不夠,得翻一倍。
而且,原本預定要出得新口味包子,暫時也不用了。
光是現在得三種餡得包子,短時間內食客們也不會吃膩。
蘇長河跳下車,徑直往里走,“給我稱五十斤精面,再要二十斤標準粉。”
“還有香菇,也來十斤,要干得透的。”
戴眼鏡的營銷員撥著算盤珠子笑:“你這是要開包子鋪啊?前兒剛買了面,這又來五十斤?”
“是呀!剛開的包子攤,在興盛街,托您的福,生意不錯,您有空也去嘗嘗啊!”
蘇長河付了錢和糧票,又去賣鞋子得地方看了看。
一家四口人好幾年沒置辦新東西了,衣服做了,鞋子也該換了。
不能光有新衣服,沒有新鞋子啊。
兩個奶團子腳上的布鞋早磨出了洞,露著腳趾頭。
自己和清竹也是穿的補了又補的破鞋,鞋底都穿爛了。
早該買鞋子了。
“同志,給我拿雙女式鞋。”
蘇長河指著那雙深藍色燈芯絨面的,“要三十六碼,里頭是雙面秀的那種。”
他記得林清竹說過,燈芯絨耐臟,雙面繡好看。
售貨員取下來遞給他:“這可是昨天剛到的。你看這鞋底,納了三十層布,又軟又耐磨,看著繡花,都是人工一針一線秀的。”
“多少錢?”
“兩塊八,再加一尺布票。”
蘇長河爽快地掏錢,又指向旁邊的兒童布鞋:“那雙帶虎頭的,給我拿雙二十五碼的和二十六碼的。”
鞋面上繡著老虎頭,眼睛是用黑布縫的,看著精神。
“孩子就愛這種花哨的,這鞋底是膠的吧?下雨天也能穿。”
“可不是嘛,一塊五一雙,不用布票。”
售貨員麻利地包好,“你這當爹的夠細心,連孩子鞋碼都記這么準。”
蘇長河嘿嘿笑,又想起什么,拿起一雙男式綠膠鞋:“這個也給我來雙四十碼的,我自己穿。”
這鞋三塊二,不用布票,橡膠底防滑,釣魚穿正合適。
再到肉聯廠,蘇長河又買了二十斤豬肉,。
……
眼瞅著時間來到了林清竹下班的點。
蘇長河趕著騾子車,再紡織廠大門口等著,和門衛大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不一會兒,林清竹隨著人群從里面走出來。
她眼角余光瞥見大門口,正倚著騾子車跟門衛大爺說笑的蘇長河。頓時一愣。
也許是還沒適應每天有人來接送上下班。
以前,她總是孤零零地走上很久,腳底板磨得生疼,才能回到家。
可現在……
林清竹看到蘇長河的一瞬間,心里一股暖流沖過,似乎有一塊地方,被什么東西填滿了。
很踏實。
“下班了?”
蘇長河扭頭看見了林清竹,笑著迎上來:“走,回家!”
騾子車被收拾得利落,原本裝包子的蒸籠摞在一邊,車板中間鋪了層干凈的稻草,軟乎乎的像個小墊子。
“上來吧,今兒讓你嘗嘗坐‘專車’的滋味。”
蘇長河拍了拍板車,打趣道。
林清竹的臉騰地紅了,嬌艷欲滴,嗔怒的道:“沒個正經,瞎說什么呢。”
在一群下班職工投來的羨慕,打趣,還有幾分說不清的熱絡目光中,她攥了著衣角,被蘇長河扶著上了車。
稻草墊果然軟和,比走路舒服多了。
“駕!”
鞭子輕揚,駕著騾子車晃悠悠地往家去。
回家路上。
林清竹看著車板上的蒸籠,竹筐,還有面粉袋等雜七雜八的,美眸里滿是疑惑:“這是……你做了啥?”
“賣了點包子。”
蘇長河頭也不回,聲音帶著笑意,“韭菜雞蛋的,白菜粉絲蝦米的,豬肉香菇的,早上備料,下午去興隆街賣了半天。”
“你會去賣包子?”林清竹驚得坐直了些。
她知道蘇長河做飯好吃,可沒想過他竟然還擺攤賣包子。
“嗯。”
蘇長河揚了揚下巴:“晚上抓魚,上午賣魚,下午賣包子,有錢不賺,閑著干啥?”
“一下午,一百五十個包子全賣完了。”
林清竹:“……”
“咋不說話?”
蘇長河側過頭,嬉笑道:“是不是覺得你男人特能耐?崇拜我不?敬仰我不?”
“呸,臉皮真厚!”
林清竹被他逗笑,沒好氣地拍了下車板。
“得意也是有本錢的。”
蘇長河笑著揚鞭,“今兒賣了一百五十個包子,八十個肉包,一毛七一個,七十個素包,一毛四分一個,總共賣了二十三塊四毛錢。扣除面粉、肉、菜這些成本,凈落十五塊。”
林清竹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震驚。
她在廠里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塊,他這半天就掙了她一個半月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