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暴君之門。
四艘戰艦返回紅海盜巢穴。
在曼羅斯買到的補給還不夠一次長途亞空間航行,暴戾獠牙號只能返回。
來到港口上時,走下運輸機的陸燼瞧見了旁邊停機坪上站著的維恩加爾。
后者凝視著他,表情和眼神皆是冰冷至極。
一些效忠維恩加爾的星際戰士來到港口上,從運輸機里抬出一具凡人的尸體。
維恩加爾這才收回目光,看向部下。
后者接近維恩加爾,耳語幾句。
聽了幾句后,維恩加爾臉色驟變。
而一名跟著陸燼下來的船員看向那具不遠處的凡人尸體,驚呼一聲:“那是喬瑞!他剛才去跟維恩加爾的人做生意了,怎么會……”
陸燼皺眉。
雙方戰艦在入港前有一些運輸機會往返于雙方艦船之間,維恩加爾的凡人船員會來暴戾獠牙號上賣些東西,暴戾獠牙號也會有人過去賣些東西。
這是凡人之間做生意,沒有星際戰士參與。
但這場很普通的互通有無的事件里卻出現了死者。
陸燼走向維恩加爾。
維恩加爾與其部下紛紛轉身,面對著陸燼。
“你的人在我的船上偷東西。”
“伙計,我一點不想得罪你,但是我的船上有我的規矩,那就是盜竊者死?!?/p>
維恩加爾擋在陸燼身前。
“他偷了什么?”陸燼問。
維恩加爾也不知道,轉頭看向部下。
其中一人站出來:“激光步槍。我的人在軍械庫外面堵住了他,他手里就拿著一把激光步槍。”
陸燼看向尸體,發現尸體懷中放著那把步槍。
“步槍上的編號會證明槍不是他帶去的。不信你可以找你的人查驗一下?!蹦切请H戰士說。
“有其他目擊者嗎?”陸燼問。
維恩加爾等人一陣沉默。
“這事有問題,戰團長!”船員走近陸燼,“喬瑞經常會倒騰一些貨物,他能把生意做起來就是因為他夠老實和誠信,您可以向船員們打聽一下,喬瑞絕不會做偷雞摸狗的事情。”
“你讓我如何不懷疑是你們設計殺了他?”陸燼盯著維恩加爾問,“甚至連一個目擊者都沒有,難道這件事就是你們說什么便是什么了!”
維恩加爾站在原地不動,他的星際戰士則逐漸包圍了陸燼和船員。
“那你想怎么辦?”維恩加爾反問。
“我這里有我的規矩,殺人償命?!标憼a說,“誰殺了這個船員,誰就償命。我會找靈能者來驗證你們所說……”
笑聲將陸燼后半句話打斷。
維恩加爾憋著笑,他的人則笑出聲來。
“是我的一位戰斗兄弟殺的,你要他給這個船員償命?”一個星際戰士上前,“兇戾天使的戰團長,你善戰,但是你能殺多少人?十個?一百個?我們覆滅你們輕而易舉?!?/p>
兇戾天使們此時乘坐運輸機來到港口,看見當前情形后紛紛沖過去。
陸燼將手伸向背后。
維恩加爾指向頭盔:“你就朝……”
陸燼猛然揮錘。
維恩加爾本能的閃躲到一旁,反應過來后,眼前陸燼和那個在赤紅天使中阻止他背叛的人身影重合,然后他才意識到陸燼剛才竟然真下了死手!
哪怕是那些信仰血神的戰斗狂,也未曾如陸燼這般一言不合便起殺心。
在雙方即將爆發流血沖突時,熟悉的聲音響起。
“就因為一個凡人要鬧到互相廝殺?”
休倫在星爪老兵簇擁下走來。
維恩加爾用眼神示意部下退讓,然后看向休倫。
休倫走近后說:“我來迎接你們。肉毒癥戰幫全滅……說實話,我真沒想到你們能取得這等戰果?!?/p>
陸燼盯著維恩加爾,一言不發。
“這是死者?”休倫低下頭看向凡人尸體,再看看維恩加爾,臉上浮現出一個笑容。
這笑容令維恩加爾不寒而栗……這意味著休倫心中已有猜測。
此時一只野獸不知從哪里冒出來。
這野獸看起來沒有固定形態,有些時候像爬行的猿猴,有些時候又像扒了皮毛的狗。
野獸爬上休倫肩膀,親昵磨蹭主人的臉頰。
“哈得利斯?!毙輦愝p撫野獸的腦袋,“你讀一讀在場人的心,看看這件事真相如何。”
名為哈得利斯的野獸立刻盯向包括陸燼在內的所有人。
陸燼知道這是休倫的寵物,有靈能力量,他知道這事,只是休倫從來沒在他面前把哈得利斯喚出來過。
“嘶……”
哈得利斯用腦袋頂向休倫,用這一動作傳遞了訊息。
休倫再次微笑。
他先看向陸燼,再看向與之針鋒相對的維恩加爾,心中對兩人的關系非常滿意。
“償命吧。”休倫朝維恩加爾說,“讓你的人給這個凡人償命。他是被你一個看不慣兇戾天使的部下殺死的,哈得利斯這么對我說。”
“吾主……”
“怎么?你想代替你的部下給他償命?”
休倫走到維恩加爾面前。
黑心王沒有穿戴盔甲,他的身體也不高大。
叛教者維恩加爾俯視黑心王,但給旁人的感覺,就像一個小孩面對著星際戰士。
維恩加爾低下頭開口:“吾主,我比他更先效忠于您……”
“我知道,所以呢。”休倫聳肩,仍然保持著那親切笑容。
“如果這件事傳到別人耳中,黑心王為了一個新來的……”
休倫輕輕抬手:“不,當然不。維恩加爾,不是我為了一個新來的怎么樣,而是我要懲治你搶劫我一艘艦船的罪過。”
維恩加爾愣了一下,其身旁部下紛紛低頭。
“你不知情?”休倫端詳著維恩加爾的神色。
“是……”
“那你想跟你的部下一起為搶劫這件事去死還是怎么著?!?/p>
說話時休倫始終語氣和善。
但在他心中,是冰冷的利益衡量。
陸燼和維恩加爾對他而言都不怎么親近,但問題在于這兩人都作為紅海盜的“成員”,前者格外難搞。
兇戾天使只有不到二十人,維恩加爾則有上千人——單論星際戰士。
但數量在休倫心目中沒有價值,因為他很清楚那些星際戰士是怎么被自己或紅海盜里其他軍頭團結起來的。
休倫有一種自信:只要自己愿意幫助陸燼,再加上陸燼的一點能耐,他會擁有比維恩加爾更多的人手,且能作為紅海盜中其他下屬勢力的制衡者。
于是不等維恩加爾作答,休倫眼神示意。
身后阿曼紐斯抬起手臂,臂甲上的炮口將那殺了船員的星際戰士的上半身炸碎。
噗通一聲,尸體跪倒。
阿曼紐斯看向自己曾經的戰團長。
后者沒說話,也沒反應,只是臉上仍然保持著那頗具風度的微笑和從容。
從為帝國而戰到與帝國而戰之間的漫長歲月塑造了兩人的默契。
阿曼紐斯抬手又是一炮。
第二個人倒下,接著是第三個。
直到阿曼紐斯瞄準第四個人,他的戰團長才開口。
“叛教者。作為你的主子,我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休倫話說一半,笑容消失,眉頭緊皺,語氣中帶有深沉的困惑,“我到底做了什么,才給你留下了一個我很有耐心的印象?”
“抱歉,吾主,我不該討價還價?!本S恩加爾單膝跪地,“感恩您的仁慈……”
休倫滿意點頭,輕輕拍了拍維恩加爾的頭盔,緊接著是一陣沉默。
這突如其來的沉默令維恩加爾及其追隨者感到緊張。
而當休倫沉默著,眼神中流露出“若有所思”時,這份緊張便如洪水一樣沖擊著維恩加爾及其追隨者的內心,也讓氣氛變得愈發沉重。
他們不得不猜測:喜怒無常的黑心王在想什么?
可能他突然改了主意,不打算再跟維恩加爾維持表面上的團結和上下地位了,于是便要下達將維恩加爾和一些追隨于他的主要人士殺光的命令。
也可能正好相反,他覺得自己應該給予一些補償,所以直接將一艘戰艦或是一個剛投奔紅海盜的戰團送給維恩加爾。
經驗告訴他們,黑心王在突然沉默后說出的話,可能是讓他們都去死,也可能是讓他們得到做夢都想要的東西。
心不可揣,威不可測。
但是,
實際上休倫什么都沒想,他就是突然沉默了,然后享受著對方的緊張,因為這是他找樂子的手段之一。
“跟我來?!毙輦愊硎軌蛄?,又輕拍維恩加爾頭盔,轉頭對陸燼說了句話。
維恩加爾及其追隨者長舒一口濁氣。
陸燼將動力錘放回背后:“行。”
“你應該說:是,吾主?!毙輦愋Φ?,“可能你未來愿意這么說時也不是誠心的,但沒關系,我會從你那得到應有的誠心?!?/p>
……
兩人先是去看了艾爾斯。
艾爾斯的記憶已經恢復到和休倫在大漩渦并肩戰斗,整合各個戰幫。
很快他就會回憶起自己在暴戾獠牙號上遭遇了什么。
休倫又帶著陸燼去了競技場。
在這個曾經戰斗過的地方,陸燼與休倫并肩站在看臺上俯視著里面進行的戰斗。
一個身上有著顱骨紋身的星際戰士正使用鏈鋸斧參與一場混戰。
“這就是廝殺者中唯一的幸存者。”
休倫指向下方。
那幸存者和另外三個星際戰士組成同一競技隊,身后還有十個凡人士兵,對面與他們戰斗的也是相同人數配置。
幸存者武藝很強,在他帶領著其余人贏得戰斗后,他的隊友們催促他去收割對面凡人的顱骨。
“嗯……”幸存者像是被什么折磨著,發出不耐煩的哼聲,“我不會拿凡人顱骨湊數?!?/p>
“血神不問顱骨出處!你不去就別想加入我們。”
“那我不加入你們了,我殺你們!”
廝殺者戰幫幸存者忽然暴起,將鏈鋸斧揮向隊友。
“他是個吞世者?!毙輦愓f,“從恐懼之眼輾轉來到大漩渦的戰士,一萬年前,他跟他的原體安格隆一起參與過泰拉防御戰。”
陸燼這才提起興趣。
安格隆是第十二位基因原體,和第十三位原體基里曼堪稱反義詞。
而吞世者這些安格隆之子則格外嗜血殘忍。
他們還會植入一種名為“屠夫之釘”的植入體,屠夫之釘發作時會帶來痛苦,而這種痛苦只能靠殺戮緩解。
“你猜我為什么帶你來這?!?/p>
“我不知道?!?/p>
陸燼壓根沒心情欣賞競技,他在思考艾爾斯的事。
“我的藥劑師研究了你們的基因種子……”休倫說,“跟吞世者有百分之七十的相同點?!?/p>
陸燼猛然看向競技場中的吞世者。
“那另外百分之三十呢?”陸燼問。
“和極限戰士的基因種子相同?!毙輦惡鋈恍Τ雎晛?,“是誰突發奇想制造了兇戾天使,真是個鬼才……”
那曾經加入廝殺者戰幫的吞世者殺死了隊友,高舉起鏈鋸斧,在歡呼聲中望向看臺。
他與陸燼對視著,高舉起雙臂。
陸燼不知道對方在想什么,也沒揣摩。
反正他已經想到該怎么處理艾爾斯這顆時不時就叮一下的定時炸彈了。
連同維恩加爾一起處理。
船員被殺的梁子已經被休倫解決,但陸燼仍然想對付維恩加爾,因為他很清楚對于一個戰幫而言面子和仇怨是他們凝聚共識的途徑,維恩加爾必然報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