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陸瑾一陪著林瑤做完了一系列檢查。
醫生表示孕婦和胎兒的目前都很好,陸瑾一卻仍不放心地追問:
“她現在孕反特別嚴重,吃什么吐什么,長期下去身體也承受不住”
醫生耐心解釋:“孕反確實沒有立竿見影的解決辦法,只能盡量做些合她口味的飯菜。少吃多餐,變著花樣吧,不過孕反也會隨著孕期推進慢慢減輕的。”
林瑤攥著手里的孕檢單和B超單,抬眼看向醫生,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醫生,麻煩幫我預約流產。”
女醫生愣了一下,勸道:“你再好好想想?或者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
林瑤的手指愈發用力地絞著單據,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才下定決心:“不用了,我已經想清楚了。”
女醫生深深看了她一眼,從她手中抽過B超單,語氣懇切:
“說實話,我不太建議您做這個手術。您的子宮壁很薄,屬于難孕體質,既然懷上了,真的不再考慮留下Ta嗎?多少人求子不得,為此受盡苦頭,你這樣太可惜了。”
說著將B超單遞回給她,話鋒稍緩:
“你再斟酌斟酌吧,我先幫你預約到明天下午。但作為醫生,我還是得勸你三思。”
林瑤沉默著點頭:“好的。”
兩人剛走出診室,主任醫生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
是院長打來的,語氣嚴肅:“你剛預約的那位林瑤女士的流產手術,我們醫院做不了。”
“這怎么會做不了?”主任醫生一頭霧水。
院長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你告訴她,做不了。因為她是京城謝家的二少夫人,謝家已經放話了,誰敢給她做這個手術,就是與謝家為敵。”
主任醫生立刻應道:“明白!”
掛了電話,她在系統里編輯好一條信息,隨即發送了出去。
林瑤看到信息,隨手遞給陸瑾一,語氣里帶著幾分譏誚:
“剛說定明天下午,這又通知做不了了。”
陸瑾一掃過信息內容,心里已然明鏡似的——中午傅霆旭發來的消息還在眼前,謝璟川果然動了手腳,讓各大醫院都不敢接這個手術。
“沒事,”
陸瑾一抬頭看向林瑤,語氣帶著安撫,“你要是主意定了,我能去聯系其他醫院,找那些不受謝家威脅的。”
林瑤點頭,聲音平靜卻堅定:“嗯,瑾一寶貝麻煩你了,目前我只信你。”
陸瑾一握緊她微涼的手,溫聲安撫:“放心,這事交給我。”
回到家,陸瑾一特意讓傭人燉了清淡的素湯,炒了爽口小菜,想著哪怕吃幾口也好。
可林瑤勉強嘗了兩口,就實在咽不下去了。
陸瑾一沒再勉強,扶著她去客房休息。
本就沒怎么進食,下午又做了一連串檢查耗了心神,林瑤早已乏得厲害。
剛躺到床上,沒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陸瑾一看著林瑤睡熟,輕手輕腳退出了臥室。
她攥著手機走進書房,心里盤算著要找一家不怵謝家、醫生也靠譜的醫院。
自己手頭雖沒這層關系,但大舅嚴睿廷有啊。
她立刻給嚴睿廷發去信息,沒過多久就收到回復:【好,把你朋友的信息發過來。】
英國。
吃過早餐,謝璟川徑直去了醫院。
走進病房時,他剛跟護工交代完注意事項準備離開,身后忽然傳來微弱沙啞的呼喚:“璟川……璟川……”
謝璟川循聲望去,只見喬儀不知何時醒了,正望著他。
眼前的男人褪去了少年時的青澀,愈發沉穩俊朗,讓她恍惚了一瞬。
謝璟川身形微頓,開口問道:“醒了?”
喬儀費力地扯出兩個字:“看到你真好……”
護工連忙將病床搖高些,端過吸管杯遞到她唇邊:“喬小姐,喝點水吧。”
喬儀含住吸管的瞬間,目光掃過他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抹銀光刺得她眼底暗了暗。
謝璟川看著她,語氣平淡地說:
“醫生說,你后續好好做康復訓練,會慢慢恢復的。”
喝了水潤過喉嚨,喬儀的聲音稍顯清晰了些,她望著他,輕聲問:
“你會陪我的,對嗎?”
那聲音細弱得像蚊子嗡鳴。
謝璟川答:“有空的話,我會過來看你。”
他抬腕看了眼時間,對喬儀囑咐道:“有什么需要直接跟護工說,好好休息,我還有事要處理。”
喬儀默默點頭。
謝璟川轉身離開后,喬儀臉上最后一點微光也褪去了,神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謝璟川剛離開,喬儀眼底的溫順便瞬間褪去,淬上幾分陰冷。
她攥緊了拳頭,心底暗自發誓:謝璟川只能是她的,無論用什么辦法,都要把他搶回來。
她轉向一旁的護工,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璟川……他結婚了,是嗎?”
護工愣了愣,想起謝璟川無名指上那枚顯眼的戒指,遲疑著點頭:
“看謝先生手上的戒指,應該是結婚了。”
喬儀骨瘦如柴的手指猛地揪住身下的床單,指節泛白。
她在心里冷笑:
結婚又如何?璟川能守著她這么多年,說明心里終究是有她的位置。
另一邊,謝璟川剛坐進車里,時越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他劃開屏幕接聽,聽筒里傳來時越的匯報:“謝總,下午少夫人去醫院做了檢查,孕婦和胎兒狀況良好。只是……她預約了明天下午的流產手術,不過醫院那邊已經取消了。”
說完,時越悄悄松了口氣。
謝璟川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盯緊陸瑾一,她肯定還會聯系其他醫院。”
“是!”時越連忙應下。
謝璟川又沉聲交代了幾句才掛電話。
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擊著,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眼底翻涌著難以辨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