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童降妖錄 第29章 牛棚再看，老牛低鳴

晨光漫過院角時，林凡攥著清玄劍，先繞去了牛棚。

牛棚在院子西頭，木柵門吱呀晃著，稻草的暖香混著老槐樹的清苦飄出來，比灶房的艾草味更讓人安心。他推開柵門的瞬間，就見老牛趴在稻草堆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地面，驅趕著嗡嗡的飛蟲——往常這時候，老牛早該起身嚼著豆餅等他來添草，今日卻難得安靜，銅鈴大的眼睛半瞇著，像是在打盹，又像是在盯著什么。

“老牛?！绷址卜泡p腳步走過去，雙瞳下意識地亮了亮。這一照，他才發現牛棚里藏著尋?？床灰姷木跋螅旱静菁馍险粗毸榈慕鸸?，像撒了把碎星子，順著老牛的脊背往下淌；老牛的前腿膝蓋處，有一道淡得幾乎透明的疤痕，疤痕里纏著縷極細的白氣，和李二狗消散的殘魂氣息有些像，卻更沉穩，更厚重。

“來了？”老牛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比清晨的粥還暖，“剛用雙瞳看我了？”

林凡愣了下，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老牛的膝蓋。指尖剛碰到粗硬的牛毛，就覺一股溫流順著指尖往上竄，和丹田的純陽氣纏在一起，雙瞳的金芒也跟著晃了晃?！澳@疤痕……”他壓低聲音問，“是以前和玄塵交手時弄的？”

老牛緩緩抬起頭，尾巴停了晃，眼睛里映著晨光，竟也泛著點淡金?！叭倌昵?，玄塵破青云觀時，我護著玄風的殘魂逃出來，被他的蝕骨寒凍裂了腿骨?！彼偷偷伉Q了一聲，聲音里裹著點滄桑，“后來靠著玄風留下的靈光養了百年才好，可這疤痕里的寒氣，到現在都沒散干凈。”

林凡心里一緊，再看那道疤痕，雙瞳里的金芒竟自動亮了亮，像是想幫老?；艉畾?。他試著催動丹田的暖流，順著指尖往老牛膝蓋送——暖流剛碰到疤痕，老牛就輕輕打了個響鼻，聲音松快了些：“別費力氣，這寒氣是玄塵的怨魂凝的，得等破了蝕魂陣，才能徹底化掉?！?/p>

他收回手，目光落在牛棚角落。那里堆著個舊犁耙，木柄上裂著道深痕，鐵犁頭生了銹，可雙瞳一看，卻見犁頭縫里纏著縷極淡的金光，和清玄劍的光、老牛身上的光一模一樣。“這犁耙……”

“是玄風當年用過的?！崩吓５穆曇羧崃诵八麤]修道時，也是個種莊稼的，這犁耙陪了他十年。后來他成了觀主，就把犁耙留給我，說要是哪天沒了仙氣，還能回來種地?！?/p>

林凡走到犁耙邊，指尖碰了碰木柄的裂痕。裂痕里的金光順著指尖竄進來，和丹田的暖流融在一起，雙瞳的金芒突然亮得有些晃眼——他竟透過木柄，看到了三百年前的畫面：一個穿著粗布褂子的青年，牽著老牛在田里犁地，陽光灑在他身上，和現在的晨光一樣暖；后來青年換上道袍，站在青云觀的石階上，手里握著和清玄劍很像的劍，對著漫天妖氣喊“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們傷百姓”。

“那是玄風年輕時的樣子?！崩吓５网Q了一聲，眼睛里的光暗了暗，“他和你一樣，心里裝著別人，連修道都是為了護著山下的村子?！?/p>

林凡收回手，胸口有些發悶。原來玄風不是天生的神仙，只是個普通的莊稼人；原來老牛也不是普通的牛，是陪了玄風一輩子的伙伴。三百年前的恩怨，三百年后的責任，像根線，把玄風、老牛、清玄劍，還有他，緊緊纏在了一起。

“玄塵知道您在這兒嗎？”林凡突然問。昨夜玄塵用攝魂術攪他的夢，卻沒敢靠近牛棚，是不是因為怕老牛？

“他知道?！崩吓５穆曇舫亮顺?，“三百年前他沒追上我，三百年后他也怕我手里的玄風遺物?？涩F在不一樣了，他的蝕魂陣吞了上百個生魂，怨氣比以前重十倍，我這點靈光，只能護著你家院子，護不住整個村子?！?/p>

林凡攥緊了清玄劍，劍身在手里泛著冷光。“所以，破陣只能靠我?！辈皇且蓡?，是肯定。

老牛沒說話，只是緩緩站起身，用頭蹭了蹭他的胳膊。溫軟的牛毛蹭過手腕，帶著股讓人安心的力氣。“你雙瞳皆亮，能看穿陣眼的氣脈，這是玄風都沒有的天賦。”它低鳴著，聲音里透著堅定，“但玄塵肯定在陣眼做了手腳——他知道你會去，說不定把那些生魂聚在了核心，逼你不敢動手。”

林凡想起昨夜夢里，玄塵喊著“我就再拘一個生魂”，心里一沉。“我不會讓他傷害那些生魂的。”

“我知道?！崩吓５穆曇糗浟诵?，“你去灶房的梁上，拿個紅布包。里面是玄風留下的安神符，你帶在身上，要是被妖氣迷了心竅，符會發熱提醒你。”

林凡點點頭，剛要轉身，就見老牛抬起前腿，往他手里送了縷金光——那金光落在清玄劍上，劍身突然“嗡”地輕鳴，原本淡淡的金光，竟濃了幾分，像裹了層晨光。“這是我最后的靈光，能幫你擋一次玄塵的蝕骨寒。”老牛低鳴著，“凡娃子，別怕。三百年前玄風能贏，三百年后你也能?！?/p>

林凡握緊劍柄，劍身上的金光暖得燙手。他看著老牛，雙瞳的金芒里映著老牛的影子，竟覺得老牛不再是頭普通的牛，而是個陪著他并肩作戰的老友。

“我會回來的。”他說，聲音很輕，卻很穩，“回來陪您用玄風的犁耙，種一次地。”

老牛低低地鳴了一聲，像是應了。

林凡轉身走出牛棚，晨光已經爬滿了院墻。他先去灶房的梁上摸出紅布包，里面的安神符透著暖意，他把符塞進衣襟，貼在胸口。然后拿起清玄劍，望向村東的方向——雙瞳的金芒在眼底晃著，這一次，他不僅能看到墨黑氣團，還能隱約看到氣團里纏繞的無數黑線，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網住了上百個等待解脫的生魂。

他深吸一口氣，邁出了院門。

牛棚里，老牛還站在稻草堆旁，望著林凡遠去的方向，眼睛里的淡金芒亮了又暗。它低鳴了一聲，聲音里裹著期待，也裹著決心——要是凡娃子真的遇到危險，它就算拼了這三百年的修為，也要護著他。

畢竟，這是玄風的希望，是村子的希望，也是它三百年里，唯一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