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如同驚雷劈下,炸得張氏臉色驟變,她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
沈仕清卻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繼續一字一句,清晰地揭開了那段被刻意掩埋的過往,
“當年,是你張家勢大,逼我將宓兒貶為妾室!但在她正式被廢黜正妻的名分之前,就已為我生下了云舟!無論是論血脈,還是論禮法,云舟都算的上是我沈仕清名正言順的嫡長子!你說!是也不是!”
他每說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那強大的壓迫感猶如實質,壓得張氏幾乎都要喘不過氣,
她被逼得踉蹌著連連后退,幾乎都要站立不穩了。
沈仕清冰冷的目光如寒鐵般鎖死她,說出的話字字誅心,
“當初,宓兒為了全你的顏面,主動同我說將長子的名分讓出,甚至甘愿將云舟的年紀改小,充作次子!明遠才成了這侯府的嫡長子!這一切,你莫非都忘得一干二凈了嗎?!”
他聲音陡然拔高,仿佛帶著雷霆之怒,
“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侯府世子之位不必看才干能力,必須由嫡長子承襲。那沈云舟作為我名正言順的嫡長子!我將世子之位傳給他,豈不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
床榻上呆愣著的沈明遠聽到自己父親這些話仿佛五雷轟頂一般,臉色一下難看了許多,瞳孔因極致的震驚而劇烈收縮了起來
他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他居然不是父親的長子!那沈云舟竟然才是真正的嫡長子?!
怎么會這樣的!如果沈云舟是嫡出,那他算什么!
沈仕清猛地看向張氏,聲音因為剛剛驚慌和詫異而變得有些尖銳,
“母親!父親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嫡長子嗎?沈云舟為什么會是嫡出的長子!可您不是父親八抬大轎迎進門的正妻嗎?他的生母為什么也是正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告訴我啊!”
張氏見兒子情緒失控,慌忙想要安撫,聲音急促而尖銳,
“明遠!你別聽他胡說!你才是侯府名正言順的嫡長子!那沈云舟不過就是個低賤商戶女生的野種!他根本不配當嫡子!”
她隨即猛地扭頭,眼睛死死剜著沈仕清,眼中怨毒幾乎要溢出來,她厲聲反駁道,
“沈仕清,你真是好不要臉!好一句我張家逼你!當初明明是你自己貪慕權勢,想要攀附我張家這棵大樹!是你親自將那賤人貶為妾室的,現在倒有臉來怪我?!”
“還好意思說什么她給我顏面?她若真識大體,就不該偷偷摸摸生下那個孽種!她就是為了膈應我!算準了時辰,故意在我進門之前生下孩子,她就是為了給我這個正妻難堪!讓我顏面掃地!”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如今在盤算什么!你現在一心一意就想把沈云舟那個賤種捧上天!世子之位給了他還不滿足,如今連嫡長子的名分也要替他搶回去!”
“我告訴你,那何氏被貶為妾室,無論她兒子是何時所生,那都是低賤的庶出!永遠都改變不了!”
張氏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冷笑,話語中淬滿了怨毒,
“哼!就算你耗盡心血把他捧上天際又如何?就算你為他鋪就了錦繡前程又如何?!一個賤人生的賤種而已!如今秦家已經認定百日宴那日的事是他主使,必定會恨他入骨!絕不會善罷甘休!絕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
“沈仕清,我就睜大這雙眼看著!看他沈云舟能風光到幾時!我等著看他怎么死!”
看到張氏這副狀若癲狂、猶自強辯的模樣,沈仕清忽然從喉間擠出一聲極冷極沉的嗤笑,那笑聲仿佛裹挾著凜冬的冰碴,令人不寒而栗。
“呵,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看云舟死嗎?就這么容不下云舟嗎?”
他向前逼近一步,眼神陰鷙得可怕,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每個字都砸得張氏心膽俱裂,
“所以,不惜在他剿匪回城的路上設下埋伏,想要他的命,是么?”
這話一出,仿佛像九天驚雷一般,狠狠的劈在張氏頭頂!
她渾身猛地一僵,血液仿佛瞬間被凍結了一般,看向沈仕清的眼神里充滿了極致的不可思議與驚駭!
他知道了?!他怎么會知道落石埋伏的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她明明讓兄長處理得干干凈凈,所有痕跡都該抹去了才對!
就算事后追查,也絕無可能查到她的頭上!可沈仕清是怎么知道的!
張氏強壓下心中的慌亂,用力掐緊掌心,指甲深陷進肉里,她試圖用疼痛維持面上的鎮定。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卻仍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細微的顫抖,色厲內荏地反駁道,
“你……你胡說什么!什么埋伏?什么要他性命?!沈仕清,你休要血口噴人,你又想往我頭上扣什么罪名!”
沈仕清見她事到如今仍這副嘴硬抵賴的模樣,嘴角的嘲諷幾乎化為實質,
“呵,又想像方才一樣,裝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嗎?”
他步步緊逼,目光如鷹隼般鎖死她,將她所有細微的慌亂盡收眼底,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張氏那血淋淋的陰謀,
“你在云舟剿匪歸來的必經之路上,提前安排了人手,設下了落石的陷阱,只等他的隊伍行至山道,便推下石頭,欲將他連同麾下將士一同砸得粉身碎骨、尸骨無存!是不是?!”
聽到沈仕清這話,張氏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干干凈凈,連嘴唇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發抖起來。
她拼命維持著表面的鎮定,心中卻已掀起驚濤駭浪,慌亂得幾乎都要站立不穩。
沈仕清真的知道了!可是他為何會知曉!他究竟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甚至連細節都知曉得如此清楚!
她尖聲否認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聲音卻因心虛而變得格外刺耳很多。
沈仕清唇邊凝著一抹冰冷的譏誚,步步緊逼,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