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瑪麗喬亞,權力之間。
這里是世界之巔,是決定無數人生死的絕對中樞。
五道身影或坐或站,沉默地注視著房間中央桌案上那只表情驚恐的電話蟲。
空氣凝重得如同深海,足以壓垮任何膽敢闖入此地的凡人。
納斯壽郎抱著長刀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
“【波導王】亞倫·凱爾,你是如何知曉我等身份的?”
電話蟲那頭的聲音拖著長長的尾音,帶著一絲戲謔的懷念。
“這個嘛,當年在神之谷,我的好兄弟薩坦圣親口告訴我的。”
“???”
此言一出,房間內的溫度仿佛驟降了十幾度。
另外四道威嚴的目光齊刷刷地刺向了那個拄著手杖、戴著平底帽的身影。
科學防衛武神薩坦圣的眼角狠狠一抽,臉上寫滿了“我不是、我沒有、別胡說”的驚愕。
他什么時候跟區區海賊稱兄道弟了?
神之谷那場血戰,他恨不得將所有洛克斯海賊團的渣滓挫骨揚灰!
電話蟲里傳來一聲輕笑,恰到好處地打斷了這無聲的質問。
“開個玩笑而已,別當真。”凱爾的語氣變得輕快,“說實話,當時沒一刀砍死薩坦那個勞不撕的,已經是我刀下留情了。”
“…………”
薩坦圣的臉色瞬間由白轉黑,握著手杖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爆出青筋。
“其實呢,是洛克斯告訴我的。”凱爾的聲音再次變得悠遠,仿佛在追憶一段光輝歲月,
“他說啊,當年他在瑪麗喬亞可是七進七出,在花之間把伊姆那家伙當狗一樣溜著玩。”
“!!!”
這句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權力之間內炸響。
“伊姆”這個名字,是絕對的禁忌!
五個老者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無法掩飾的驚駭與凜冽殺意。
空氣凝固了,無形的威壓讓整個房間都在微微顫抖。
凱爾卻像是沒察覺到電話蟲那邊足以焚天的怒火,自顧自地感嘆道:
“說起來,我還是很欣賞洛克斯的。不為財寶,不為名聲,只想顛覆這個世界……那家伙,才是貨真價實的海賊啊!”
權力之間內一片死寂。
電話蟲的另一端,那五個老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們的怒火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卻被某種更深沉的理智強行壓制著。
良久,留著長長白須的馬斯圣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開口了。
“亞倫·凱爾,我們調查過你的全部資料。”
他的聲音通過電話蟲傳來,聽不出喜怒。
“你的存在,對世界的現有秩序構成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但同時我們也承認,想要徹底抹殺你,需要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這是一種變相的妥協。
“既往不咎。”彼得圣言簡意賅地接話,“你摧毀馬林梵多一事,可以被視作對海軍的一次‘鞭策’。”
沃丘利圣雙手抱胸,聲音沉悶如鐘:“我們可以撤銷你的通緝令,并且允許你帶走哥爾·D·羅杰·的遺體安葬。”
最后,薩坦圣壓下心中的怒火,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電話蟲。
“世界政府正在構思一種全新的制度,用以平衡日益失控的大海。一種……能合法掠奪、擁有私人武裝、并得到政府承認的‘合法海賊’。”
他頓了頓,拋出了那個足以讓任何野心家都為之瘋狂的橄欖枝。
“我們稱之為——‘王下七武海’。”
“亞倫·凱爾,我們可以邀請你,成為這第一位‘王下七武海’。你將獲得無上的特權,成為維持世界平衡的基石。”
他們試圖將一頭無法馴服的猛獸,用一根黃金鑄造的鎖鏈,圈養成看門護院的惡犬。
電話蟲那頭,凱爾沉默了。
就在五老星以為他正在權衡利弊時,一個帶著三分戲謔、七分嘲弄的聲音響了起來。
“搭嘎,扣頭哇路!”
電話蟲那端是比之前任何一次沉默都更壓抑的死寂。
凱爾甚至能通過電話蟲,想象出那五個老家伙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的表情。
終于,薩坦圣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再也沒有了任何偽裝的“招攬”之意,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威脅。
“亞倫·凱爾,看來你還沒有理解自己的處境。船長的罪,往往需要船員來償還。哥爾·D·羅杰的船員們雖然已經解散,但他們每一個人的行蹤,都在世界政府的監視之下。”
“‘冥王’西爾巴茲·雷利、‘魔鬼后裔’道格拉斯·巴雷特、還有那些尚且弱小的實習生……你真的以為,我們找不到他們嗎?”
合格的政客不僅要會利誘,更要會威逼。
然而,回應他們的卻是一聲短促而荒謬的嗤笑。
“呵。”
凱爾仿佛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我說,你們是不是在瑪麗喬亞待久了,腦子都生銹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懶洋洋的嘲弄,“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么?羅杰海賊團是解散了,不是死絕了。”
“還是說……”凱爾的語氣陡然一轉,那股潛藏在平靜之下的狂傲與霸道,如出鞘的利刃,鋒芒畢露,
“……你們想親眼看看,我們重新集結起來的樣子?”
“!!!”
權力之間內,五老星的瞳孔猛然收縮。
重新集結?
那個僅僅存在,就讓世界政府和海軍如芒在背的傳說中的海賊團?
那個征服了偉大航路,抵達了最終之島的怪物集團?
要是這群怪物真的因為世界政府的逼迫而再度匯合……
那個后果他們不敢想,也承擔不起。
電話蟲兩端,攻守之勢瞬間逆轉。
談判陷入了僵局。
凱爾打破了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似乎覺得這場對話已經足夠無聊了。
“聽著,老東西們。”
他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我攤牌啦。我沒去過拉夫德魯,我對你們藏著掖著的那些空白的一百年歷史,半點興趣都沒有,D之一族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我所做的一切,既不是為了繼承誰的意志,也不是為了什么權力財富。”
凱爾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很簡單,不是嗎?”
“所以,收起你們那套高高在上的交易和威脅吧。現在,你們聽好了,這是我的條件,不,這是通知。”
“第一,羅杰船長的遺體,我會帶走。”
“第二,天龍人我見了就宰。不管是在偉大航路,還是在瑪麗喬亞。”
“我就是既要又要,我就是要你們眼睜睜地看著,卻什么都做不了。”
這番話,已經不是狂妄,而是對世界最高權力的公然藐視與踐踏!
“想殺我?”凱爾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笑意,那是獵人看到獵物時才會有的,充滿愉悅的笑意。
“隨時歡迎。你們五個可以一起上,我沒什么意見。”
“不,還是別等了。”
“我會親自……去瑪麗喬亞找你們的。”
話音落下。
“咔嚓——”
閣樓里,重歸寂靜。
凱爾緩緩走到閣樓的窗邊,目光穿過層層人群,最終落在那座冰冷、空曠的處刑臺上。
廣場上的喧囂、吵鬧、叫罵,仿佛都離他遠去。
金色的瞳孔里,先前與五老星對峙時的戲謔、狂傲與殺意,盡數褪去,只余下一片深沉的復雜情緒。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奧羅·杰克遜號的甲板上。
那個戴著草帽的男人,總是一邊灌著朗姆酒,一邊用那標志性的大嗓門對他喊:
“凱爾!別老是板著臉嘛!來,笑一個!我們可是要成為這片大海上最自由的人啊!”
自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