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燕接到電話時,人正在清點新一批采購的農具,二話不說,立刻就聯系了之前滴灌系統的公司,原計劃是在秀水河分支處設立水泵的,因上林村鬧事推遲了安裝時間。
“是這樣的張經理,我們浮云山山體中發現了暗河,水質和位置更好。我們老板的要求是,需要將之前預定的泵站遷移,您看看派人來重新勘察一下?”
浮云山項目一直是“人狠話不多,直接砸錢”的甲方,是所有乙方夢寐以求的完美甲方。
張經理立刻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您放心,我馬上安排,明天一早就帶人帶設備過去!”
羅高陽的勘探隊已經將那個原本不起眼的鉆孔,擴大成了一個直徑超過三米工程洞口。
洞口上方,一個簡易但堅固的鋼結構棚子已經搭建起來,旁邊還臨時拉起了電線,幾臺大功率鼓風機正對著洞口呼呼地吹,進行換氣作業。
哪怕四月的天還透著涼意,羅高陽渾身是汗地指揮著工人往下吊運設備,看到張經理一行人,他咧開大嘴,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發黃的牙齒,熱情地打招呼:“喲,許老板這動作可真快啊!”
張經理快步走到洞口邊,一股清冽濕潤的涼風撲面而來,帶著沁人心脾的舒爽。
“我的乖乖……”張經理喃喃自語,他不敢再有絲毫怠慢,立刻指揮自己的團隊開始卸貨、勘測、規劃管線布局。
兩個經驗豐富的團隊一碰頭,根本不需要許星歡再多說什么,工作就有條不紊地展開了,羅高陽負責地下部分的施工安全和取水點的建設,張經理則負責地面泵站和凈化系統的安裝調試。
整個南麓山腰,一時間成了個熱火朝天的大工地,機器的轟鳴聲、金屬的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充滿力量的建設交響樂。
許星歡站在洞口邊,感受著那股從地底深處吹來的、帶著清甜水汽的涼風,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
“許老板,您瞧瞧!”羅高陽剛從下面上來,渾身蹭著泥土,但精神頭卻比誰都足。
他指著旁邊一臺剛剛調試好的水泵,咧著大嘴喊道:“我們從下面抽了點水上來,您先過過目!”
旁邊一個工人立刻啟動了水泵,伴隨著輕微的嗡鳴聲,一根粗大的水管里,一股清澈見底的水流噴涌而出,在陽光下劃出一道晶瑩的水線,落在一個早就備好的大白桶里。
那水,清澈得不像話,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就好像是最高等級的純凈水,還帶著一種鮮活的靈動感。
張經理也湊了過來,他用手掬起一捧水,湊到鼻子前聞了聞,他沒忍住,直接喝了一口。
清冽甘甜的液體滑過喉嚨,一股難以言喻的舒爽感瞬間傳遍四肢百骸,仿佛連日來的疲憊都被沖刷掉了幾分。
“好水!”張經理忍不住大聲贊嘆,“我裝了這么多年的水泵系統,從沒見過這么好的源水!許老板,這水別說拿去灌溉了,就是直接裝瓶賣,那也是頂級的礦泉水!”
羅高陽在一旁聽得滿臉自豪,仿佛這水是他家的一樣,用力拍著胸脯,“那是!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這可是浮云山!許老板看中的地方,能有凡品?”
這記馬屁拍得響亮,周圍的工人們都善意地笑了起來。
許星歡看著桶里清澈的水,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當然知道這水好。
這暗河水脈受浮云山靈氣滋養,其中蘊含著稀薄靈氣。
不過,她自己的感覺,和羅高陽、張經理的直觀感受,都不能作為商業憑證。要做高端項目,一份權威的、無可辯駁的檢測報告,是必不可少的第一步。
她轉頭對跟在身后的劉燕說道:“聯系一下國內最權威的水質檢測機構。”
“要國家級的。”許星歡的語氣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我要一份最詳細、最全面的報告,所有能檢測的項目,一個都不要漏。告訴他們,加急,費用不是問題。”
老板做事,向來有她的深意。
自己要做的,就是最快、最好地執行。
一個小時后,劉燕走了回來,“老板,聯系上了。”她匯報道,“是華夏地質與環境檢測中心,國內最頂尖的機構了。我跟他們的業務主管通了電話。”
“怎么說?”許星歡問道。
“他們說,可以派一個專家組過來,攜帶最先進的便攜設備進行現場取樣和初步檢測,但出具最全面的國家級認證報告,需要把水樣帶回京城的總實驗室,整個流程下來,最快也要一周時間。”
劉燕頓了頓,補充道:“費用……非常高。光是專家組的出勤費和設備使用費,就要六位數。后續的全面檢測,費用還要另算。”
“錢不是問題。”許星歡的回答和之前一樣干脆,“就定他們了,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派人過來。”
兩天后。
一輛掛著京城牌照的商務車和一輛小型貨車,緩緩地駛上了浮云山的盤山公路。
車上,一個戴著金邊眼鏡,氣質優雅的女性正閉目養神。
她叫蘇見月,正是華夏地質與環境檢測中心的首席,也是這次帶隊的專家組組長。
“蘇工,這地方可真夠偏的。”開車的年輕助理小王忍不住吐槽,“為了一個村里的水樣,居然要您親自出馬,這甲方也真是……太有錢了。”
蘇見月睜開眼,扶了扶眼鏡,神色平靜,“客戶要求加急和最高規格,我親自來一趟,也是為了確保流程的嚴謹性。”
這種事,她從業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偏遠地區要求最高規格的檢測。
“我估計啊,這水最多也就是個二類水源,頂天了。”另一個年輕研究員小李插話道,“咱們帶的這些設備,百分之九十都用不上,真是高射炮打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