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燼火 第四十五章:志輝入伙

他身后那幫人瞬間炸了鍋，眼睛瞪得通紅，擼胳膊挽袖子就要往上撲，空氣里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火藥味，眼看就要炸開。就在這時，鄧志輝的聲音不高不低地插了進來，帶著一種刻意壓制的冷靜：“哥幾個，跟這兒動手？”他掃視著對方躁動的人群，嘴角勾起一絲譏諷，“未免太不過腦子了吧？驚動了老師，咱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吃不了兜著走，不服氣？有種的，吃完午飯，后樓見真章！”

劉建平掙扎著爬起來，他死死拽住身邊一個要往前沖的兄弟，聲音壓著怒火：“別沖動！”他抹了把嘴角，眼神陰鷙地走到鄧志輝面前，幾乎是咬著牙根說：“行啊，志輝，找了幾個生猛的好幫手。”他冷笑一聲，目光掃過蘇旭等人，“這事兒，你們等著跟李耀解釋吧！”臨走前，他猛地抬手，食指狠狠戳向蘇旭，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小子，有種一會兒別跑！”

蘇旭梗著脖子，眼神毫不退縮，擲地有聲地甩出兩個字：“隨你！”看著劉建平一伙人罵罵咧咧地走遠，鄧志輝才長長吐了口氣，眉頭緊鎖，看向惹事的蘇旭：“我說你們幾個，火氣也太沖了，這下麻煩大了！”

王濤和彭志龍幾乎是異口同聲，拍著胸脯：“志輝，怕他們個鳥！要干就干，我們奉陪到底！”張霆琛有些摸不著頭腦，湊過來問道：“怎么回事？不就一小撮人嘛，至于這么緊張？”鄧志輝揉了揉眉心：“你們剛轉來，不知道這潭水有多深。走，先吃飯，邊吃邊跟你們細說。”他招呼著眾人回到略顯狼藉的餐桌旁。

幾個人重新坐下，氣氛凝重。鄧志輝壓低聲音，語速很快：“剛才那劉建平，他親哥是旁邊職校的老大，手黑著呢。但這還不是最要命的，咱們學校有個不成文的鐵規(guī)矩，校內矛盾校內了，誰要是敢把校外的勢力牽扯進來，那就是捅了馬蜂窩，后果不堪設想！你們想想，王濤他爸道上背景硬吧？林凱他爸是市局局長吧？可這學校水深得很，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藏龍臥虎，背景通天的人多了去了！真動起校外關系，誰輸誰贏不一定，但絕對會把事情搞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他頓了頓，語氣更沉：“現在說正題。劉建平本人不算什么，關鍵是他跟高二的李耀關系鐵得很！李耀是高二的頭。如果只在校內憑拳頭說話，就咱們現在這幾個，怎么打”他無奈地搖搖頭。

張霆琛這下徹底明白了，核心問題是校內人手不足。他臉上露出歉意，誠懇地說：“明白了志輝。那我先替我兄弟道個歉。現在怎么補救？有沒有挽回的余地？”“挽回個屁！”王濤猛地一拍桌子，碗筷都震得跳了一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干就完了！怕他們？”李辰浩立刻熱血上頭地附和：“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跟他們拼了！”林凱、彭志龍等人也紛紛點頭，臉上寫滿了年輕人的血氣方剛。

鄧志輝看著這群兄弟，眼神復雜：“打？打輸了怎么辦？咱們就七個人，人家能叫來多少？打完了以后呢？麻煩只會更大！”他的聲音里透著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張霆琛敏銳地察覺到鄧志輝是這個圈子的核心，頭腦清醒又講義氣，值得深交。他覺得這是個融入的機會，立刻接口道：“志輝說得對，不過人少不一定就輸。兵貴精不貴多！咱們七個只要擰成一股繩，勁兒往一處使，未必打不過！”

鄧志輝還想再分析利弊，王濤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他，抓起筷子：“我說志輝，你今天怎么婆婆媽媽的？不像你啊！來來來，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吃完后樓集合！”他不由分說地給鄧志輝夾了一筷子菜。鄧志輝看著兄弟們群情激憤的樣子，知道再勸也是徒勞，只能無奈地搖搖頭，默默扒拉著飯，心事重重。

一直沉默的梁穎忍不住了，聲音帶著焦急：“你們瘋了嗎？這種事應該告訴老師！靠暴力能解決什么問題？要是被老師抓到，你們就等著永遠在那個破宿舍里關禁閉吧！”李辰浩沒聽懂，疑惑地問：“永遠在宿舍？啥意思？”

鄧志輝尷尬地咳嗽一聲，含糊道：“咳…這個…回頭再給你們解釋。現在先想想怎么應付眼前這關吧。”梁穎急了，聲音提高：“我跟你們說話呢！聽見沒有！不能自己蠻干！”旁邊的陳曦輕輕拉住她的胳膊，低聲勸道：“小穎，我以前也跟你一樣，覺得什么事都該找老師。但有些事尤其是男生之間這種沖突，老師介入效果真不大，最后還是得靠他們自己解決。”

梁穎咬著嘴唇，一臉擔憂：“可我這是為你們好啊！”張霆琛見狀，趕緊打圓場，語氣溫和：“我們知道了，小穎。你的心意我們都懂。現在咱們先好好吃飯，吃飽了，再去后樓，到時候大家再好好商量對策，你看行不？”梁穎看著張霆琛真誠的眼神，又看看其他人堅定的樣子，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飯后，一行人沉默而迅速地走向宿舍樓后面那片偏僻的空地。這里遠離教學樓和宿舍管理員視線，連個監(jiān)控探頭都沒有，是學生們解決私人恩怨的傳統(tǒng)戰(zhàn)場。剛轉過樓角，就看到黑壓壓十幾個人影已經等在那里，氣勢洶洶。劉建平站在前排，眼神怨毒地盯著蘇旭。

一個留著利落短發(fā)、眼神帶著幾分陰鷙的男生排眾而出，正是李耀。他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語氣帶著居高臨下的責備：“志輝，怎么回事啊？不是讓你管好自己新收的‘小弟嗎？怎么這么不懂規(guī)矩？”鄧志輝不慌不忙地從口袋里摸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縷青煙，眼神平靜地看著李耀：“耀哥，話重了。我沒什么小弟，這些都是我一起玩、一起扛事的兄弟。”他特意強調了兄弟二字。

李耀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卻透著一股寒意：“哦？兄弟？那你兄弟打了我兄弟，”他指了指旁邊的劉建平，“這筆賬，咱們今天怎么了？”鄧志輝看向蘇旭。蘇旭二話不說，一步踏出，站得筆直：“人是我踹的，有什么道兒你劃下來！想讓我低頭認慫？沒門兒！”

劉建平頓時破口大罵：“操！你他媽算老幾？敢這么跟耀哥說話？！”李辰浩立刻頂了回去，指著劉建平：“你他媽嘴巴放干凈點！怎么跟我兄弟說話呢？！”鄧志輝嘆了口氣，對李耀攤攤手：“耀哥，你也看到了，這事兒還真不太好談。”

李耀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但就在一瞬間，那笑容猛地凝固、扭曲！毫無征兆地，他攥緊的拳頭帶著風聲，狠狠砸向鄧志輝的面門！鄧志輝完全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偷襲，結結實實挨了一拳，身體一晃，嘴角瞬間滲出血絲。

“打！”李耀這邊的人一看老大動手了，立刻像出閘的狼群，嚎叫著撲了上來！一片混亂中，唯獨張霆琛異常冷靜。他一個箭步沖上前，蹲下身一把扶起鄧志輝，臉上竟沒有半分慌亂，反而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志輝，怎么樣？咱倆打個賭，你說這場架，最后誰能贏？”

鄧志輝捂著發(fā)麻的臉頰，看著眼前這個在群毆中還能談笑風生的張霆琛，心中驚愕無比，完全摸不透他的底牌。他嘶聲道：“贏？開什么玩笑！他們人是我們兩倍還多！怎么贏？”

張霆琛眼神銳利，緊盯著他：“你就說，賭不賭？賭誰能贏！”鄧志輝看著張霆琛眼中那莫名的自信，不知為何，心底竟生出一絲奇異的希望。他一咬牙：“好！賭了！怎么個賭法？”張霆琛嘴角彎起：“簡單。要是我們贏了，以后咱們就是真兄弟，肝膽相照那種。怎么樣？”

鄧志輝一愣，隨即被張霆琛這份豪氣和鎮(zhèn)定徹底折服，竟也哈哈大笑起來，帶著點破釜沉舟的豪邁：“好！一言為定！不過，我要加注！”他直視張霆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輸了，咱們是兄弟！如果你贏了我鄧志輝以后，就跟你混了！”這話一出，等于他主動認了張霆琛做老大。

張霆琛眼中精光一閃，拍了拍鄧志輝的肩膀：“那你就準備好跟著我吧。”話音未落，就聽見李辰浩那邊傳來一聲怪叫：“喂！小琛，你們倆聊完了沒有？我可替你們擋了好幾下了！累死了！”

眾人這才驚覺，戰(zhàn)場上，王濤、彭志龍、林凱、蘇旭、李辰浩五個人，竟背靠著背，形成了一個緊密的小圈，硬生生將李耀那十幾號人擋在了外面！雖然個個挨了幾下，臉上掛彩，但陣型竟沒被沖散！

李耀看得又驚又怒，臉都氣歪了，跳腳罵道：“操！十幾個人干不過五個？你們他媽中午沒吃飯啊？！”還真讓他說中了，李耀這邊的人確實還沒來得及吃飯。

“慢著！”一個清朗又帶著一絲詭異慵懶的聲音響起。張霆琛臉上掛著那抹標志性的、讓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揚，排開眾人，徑直走向李耀。蘇旭和李辰浩默契地為他讓開一條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為之一愣，這個看起來清秀甚至有些單薄的少年，他想干什么？送死嗎？

只有鄧志輝，忍著臉上的疼痛，眼中卻燃起了強烈的好奇和期待，他想看看這個張霆琛，到底憑什么贏下這個賭局！張霆琛走到離李耀一步之遙的地方站定，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給你一分鐘，帶著你的人，從我眼前消失。否則…”他拖長了調子，發(fā)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

李耀從小到大哪受過這種**裸的蔑視？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殺人的心都有了！他故技重施，又是毫無征兆地一拳，帶著呼嘯聲，狠狠搗向張霆琛的面門！“小心！”鄧志輝驚呼出聲。

電光火石之間，只見張霆琛看似隨意地一抬手，竟穩(wěn)穩(wěn)當當地將李耀那勢大力沉的拳頭牢牢攥在了掌心！紋絲不動！

“還有半分鐘。”張霆琛的聲音冰冷，如同在宣讀倒計時。李耀只覺得自己的拳頭像是被鐵鉗夾住，任憑他如何用力都紋絲不動，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和恐懼感瞬間攫住了他。他氣急敗壞，聲嘶力竭地對著手下咆哮：“都他媽愣著干什么？！給我上！廢了他！！”

李耀的手下如夢初醒，再次如潮水般涌了上來！張霆琛眼神一凜，低喝一聲：“動手！”李辰浩和蘇旭早就憋著一股勁，聞言精神大振，如同猛虎下山般迎了上去！只見沖在最前面的兩三人，幾乎沒看清怎么回事，就被李辰浩干脆利落的摔絆和肘擊、蘇旭迅猛的拳腳三兩下放倒在地，慘叫著滾作一團！

李耀看著張霆琛近在咫尺、毫無波瀾的眼睛，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瞬間達到了頂點！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手掌傳來的、令人心悸的力量。他想抽手，卻感覺手腕像是被焊死了一般！

“時間到了！”張霆琛話音未落，攥著李耀拳頭的手猛地一松！李耀還未來得及反應，張霆琛的左拳已經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狠狠砸在他的胃部！李耀痛得眼球暴突，身體本能地弓了起來。這還沒完！張霆琛順勢屈膝，堅硬的膝蓋骨帶著全身的力量，狠狠頂在李耀因彎腰而暴露出來的下頜上！

李耀只覺得眼前金星亂冒，天旋地轉。張霆琛的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停頓！頂膝的瞬間，他支撐腿發(fā)力，身體旋轉，一記凌厲無比的鞭腿已經呼嘯而至！這一腳，如同掄起的鋼鞭，帶著破空聲，精準無比地抽在李耀已經失去平衡的頭部側臉！李耀的腦袋像被重錘擊中，狠狠地、毫無緩沖地撞在旁邊的水泥墻面上！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過后，鮮血瞬間從他額頭迸濺出來，順著灰白的墻面蜿蜒流下。

剛才還喧囂的戰(zhàn)場，瞬間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駭人的一幕。那個在高二年級呼風喚雨的李耀，竟然被一個剛轉來的高一新生，在眾目睽睽之下，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像條死狗般癱軟在墻根，滿臉是血，生死不知！

張霆琛緩緩收回腿，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鋒掃過李耀那邊呆若木雞的手下。他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輕蔑笑容，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看清楚了？這就是跟我們作對的下場。”他抬手指向遠處，“現在，都給我滾！”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寫滿了恐懼和茫然。老大倒了，就這么走了？太丟人了！可留下？看看地上那幾個哼哼唧唧的同伴，再看看墻邊血流滿面的李耀，還有眼前這個如同煞神般的張霆琛，張霆琛看著他們猶豫不決的樣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酷，眼神變得無比危險：“不想走的？”他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那就別走了！”他猛地轉頭對李辰浩和蘇旭喝道：“打！”

“跑啊！”不知誰先喊了一嗓子，李耀那邊的十幾個人瞬間哭爹喊娘，連滾帶爬地四散奔逃！只留下幾個還算有點義氣的，臉色慘白地沖過來，手忙腳亂地抬起昏迷不醒的李耀和地上受傷的同伴，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樓角。

張霆琛這才轉過身，目光平靜地看向一直注視著他的鄧志輝。鄧志輝臉上的驚愕、擔憂、困惑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釋然、欽佩和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他咧開嘴，露出一個帶著血痕卻無比真誠的笑容，伸出拳頭：“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