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結束的周五傍晚,夕陽把校園染成橘紅色。本該歡慶的時刻,宿舍里卻彌漫著沉重的氣氛。陳曦死死攥著蘇旭的手,指甲幾乎要陷進他的皮膚里,仿佛這樣就能把人留住。
"操!不就是當兵嗎?又不是上刑場!"王濤突然踹翻凳子,嗓門大得嚇人,"五哥是去當兵王,以后咱們都有個特種兵兄弟,多牛逼!今晚必須喝到吐!"蘇旭順勢把陳曦往懷里一帶,在她發頂響亮地親了一口:"就是!老子這是去建功立業,你們哭喪著臉算怎么回事?"他故意用痞里痞氣的腔調說,"今晚誰不喝趴下,就是不給我蘇五哥面子!"
張霆琛看著蘇旭強撐的笑臉,喉結滾動了幾下。他抓起外套往肩上一甩:"走!去老兵燒烤,把他們家的青島啤酒全包圓了!"燒烤攤的霓虹燈在夜色里格外刺眼。幾個人圍坐在油膩的折疊桌前,腳下很快堆滿了空酒瓶。王濤舉著扎啤杯搖搖晃晃站起來,啤酒沫灑了一手:"五哥!我王濤這輩子沒服過誰,就服你!這杯敬你是條漢子!"
"少他媽廢話!"蘇旭直接抄起白酒瓶對嘴吹,喉結劇烈滾動著,溢出的酒液順著下巴把衣領浸得透濕。放下空瓶時,他的眼睛比炭火還亮:"等老子穿著軍裝回來,你們都得管我叫首長!"眾人哄笑起來,陳曦卻突然捂住嘴沖了出去。蘇旭追到后巷,看見她蹲在垃圾桶旁干嘔,單薄的肩膀在月光下抖得像片落葉。
"媳婦..."他剛碰到她,就被轉身撲了個滿懷。陳曦的眼淚滾燙地滲進他頸窩,蘇旭猛地把她按在墻上吻住,嘗到咸澀的淚水和自己嘴里的酒氣。這個吻兇狠得幾乎要咬出血來,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才分開。"我發誓,"蘇旭拇指擦過她紅腫的唇瓣,"下次見面,老子胸前至少別個三等功勛章!"
回到酒桌時,李辰浩正用筷子敲著碗唱《朋友》,跑調得厲害。接著蘇旭摘下來自己脖子上的掛墜說“這就是咱們友情的見證,咱們在一起除了大哥二哥還有我媳婦,咱們都認識時間不長,但是既然拜了把子咱們就是永遠得兄弟?!薄皩?!”李辰浩第一個站起來說,然后舉起酒杯說“為了一輩子兄弟干杯!”
“干杯!”這一頓酒大家喝到很晚很晚,都是爛醉如泥。張霆琛摟著蘇旭坐在地上說“還記得咱倆怎么認識的嗎?”“借錢??!到現在還沒還你呢。”蘇旭笑著說?!笆前?,上來就借錢還真有你的。”張霆琛錘了他一拳。
蘇旭假裝不樂意的說“上來就借錢的你才奇怪!有這么容易相信人嗎?也就是我是好人,要是別人你就人財兩失了。”“顯擺!”張霆琛罵道?!案纾皇悄阄铱赡墁F在都不能挺起胸膛做人,我媳婦就不會這么愛我?!睆場〈蜃∷f“停!這些話以后不要再說了!”
蘇旭搖搖頭說“不行!必須說!是你們救了我媽,讓我媽在有生之年還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就沖這個我就欠你們的。你為了我讓人家綁架,以身涉險。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謝了?!碧K旭一邊說一邊哭。張霆琛也是留著眼淚說“操,你都說什么呢。咱們是兄弟,這都不叫事!以后不許再說這些了。”蘇旭說以后不說了但是今天要說“等我當兵回來我給你組一個像犬組一樣的隊伍,讓你的眼線遍布中國每一個角落!成為中國的地下皇帝!讓你在老爸面前挺起胸膛!”
路燈下,陳曦看著這兩個又哭又笑的醉鬼,悄悄擦掉了眼角的水光。那晚蘇旭終究沒回男生宿舍。在陳曦家昏暗的小臥室里,少女的蕾絲內衣掛在臺燈罩上,在墻面投下蛛網般的陰影。床單被抓破的裂口處,還沾著一點暗紅的血跡。"疼嗎?"蘇旭輕吻她顫抖的眼皮。陳曦搖搖頭,把臉埋在他汗濕的胸膛。窗外,啟明星剛剛升起。
次日清晨,錢子軒的軍用吉普碾過滿地落葉停在樓下。陳曦走路的姿勢有些別扭,卻固執地抓著蘇旭的背包帶不肯松手。"差不多得了!"錢子軒按著喇叭大喊,"兩三年轉眼就...操!"張霆琛突然把空酒瓶砸在吉普車保險杠上。
蘇旭大笑著一把摟住三人,四個腦袋抵在一起。"都給我混出人樣來!"他聲音啞得厲害,"等老子開著坦克回來檢查作業!"車門關上的瞬間,陳曦突然追著車跑了十幾米,最后蹲在馬路中央哭得撕心裂肺。后視鏡里,張霆琛死死拽著要沖過來的李辰浩,三個人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飛揚的塵土中。
吉普車拐過街角時,蘇旭把臉埋進掌心。錢子軒瞥了眼后視鏡,什么也沒說,只是擰開了收音機?!对郛敱娜恕返男苫熘l動機轟鳴,碾碎了少年最后的嗚咽。
蘇旭走后,陳曦整個人都蔫了,像被抽走了魂兒似的,連平時最愛鬧騰的場合都提不起勁。周末鄧志輝他們來看張霆琛,一群人嘻嘻哈哈,可少了那個活寶,總覺得笑聲里缺了點什么。
周一清晨,張霆琛剛踏進校門,手機就響了。鄧志輝的聲音從聽筒里炸出來,又急又躁:“二哥,李耀回來了!那孫子正在瘋狂搖人,看樣子是要跟咱們死磕到底!” 張霆琛掛掉電話,冷笑一聲,對身旁的李辰浩說:“該來的還是來了。” 李辰浩聳聳肩,一臉無所謂:“一次打不服就打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打到他服為止?!?“對,就這么干!”張霆琛嘴角一揚,眼里閃過一絲狠勁兒。
陳曦卻皺起眉頭,憂心忡忡:“你們什么都不怕是好事,但輕敵就是大忌。” 張霆琛轉頭看她,語氣堅定:“不是輕敵,是沒退路。現在不硬頂,以后在這學校就沒法混了。社會不也是這樣?咱們現在就是在攢經驗?!?李辰浩拍拍陳曦的肩,咧嘴一笑:“小琛是咱們的頭兒,他要是慫了,兄弟們就散了?!?陳曦張了張嘴,終究沒再說什么,可眼神里的擔憂絲毫未減。
剛進教室,鄧志輝就竄到張霆琛身邊,壓低聲音問:“二哥,有招沒?”李辰浩在一旁插嘴:“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干就完了!” “靠!光靠莽可不行!”鄧志輝急得直撓頭,“李耀這次是鐵了心要跟咱們魚死網破!我剛聯系了路譯,他答應一起干!”
張霆琛打了個響指,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干得漂亮!下課把兄弟們都叫來,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對了,明天月考,你可別光顧著打架把這事兒忘了?!编囍据x提醒道。 提到月考,張霆琛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前排,喬川正抱著一摞作業本,趾高氣揚地收作業。兩人視線相撞,喬川挑釁地挑了挑眉,隨即大步走了過來。
“班長大人有何貴干?”張霆琛靠在椅背上,笑得漫不經心。 喬川冷哼一聲:“少陰陽怪氣,月考見分曉,到時候可別賴賬!” “放心,我保證親手幫你挪手指?!睆場∫琅f笑瞇瞇的。 喬川氣得牙癢癢,拳頭攥得死緊,可終究沒敢動手,只能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走著瞧!”轉身離開。
鄧志輝一臉懵逼:“你倆賭啥呢?”剛進門的梁穎嘆了口氣:“比月考成績,輸了的剁手指頭?!?“臥槽?!”鄧志輝瞪大眼睛,“你瘋啦?喬川那小子除了學習啥都不會,你跟他比這個?”“就是!至于嗎?”梁穎也皺眉。 張霆琛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們就這么不信我?”梁穎急了:“不是不信你,是你這樣不對!他要是真輸了,你真剁他手指?”
“當然!誰讓他瞧不起我?”張霆琛語氣冰冷?!白屓饲频闷鹗强勘臼拢皇强抠€狠!”梁穎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說錯話,可已經晚了。張霆琛猛地站起身,眼神陰沉:“你覺得我這樣讓人瞧不起,大可以不喜歡我!”說完,直接摔門而出。
梁穎想追,卻被李辰浩一把拉住:“別追了,他現在聽不進去。”“可我說錯話了”她懊惱地咬著嘴唇。李辰浩嘆了口氣:“你不了解他。他氣的不是你說他,而是你不信他。等著看吧,他會贏的。”
張霆琛獨自一人躲進廁所,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媽的,想讓人認可怎么就這么難?”“嘀咕啥呢?”隔間里傳來熟悉的聲音,王濤和陳凱叼著煙走出來。張霆琛苦笑:“你們說,像咱們這種‘問題學生’,是不是注定被人看不起?”陳凱吐了個煙圈,咧嘴一笑:“那就做出個樣子給他們看看唄!”
“樣子還沒做出來,就已經被鄙視透了。”張霆琛自嘲道。王濤冷哼一聲:“現在的學生比來比去,就比個破分數,不比腦子,不比本事,全他媽被教育制度坑傻了!”“就是!”陳凱一拍大腿,“考一百分又怎樣?微軟是比爾·蓋茨的,世界首富還是別人!中國最有錢的是煤老板、房地產商,有幾個是學霸?”廁所里其他抽煙的男生紛紛鼓掌起哄:“精辟!”
張霆琛樂了:“沒想到你倆口才這么好?”王濤叼著煙,瞇眼笑道:“就像那個笑話,兩只蛆,兒子問爸爸:‘外面有什么?’爸爸說:‘有山有海有河流?!瘍鹤訂枺骸菫樯对蹅冞€待在糞坑里?’爸爸嚴肅地說:‘因為這是我們的祖國!’”
眾人哄堂大笑。張霆琛笑夠了,正色道:“說正事,李耀回來了,你們都知道吧?”王濤不屑地彈了彈煙灰:“能干他一次,就能干他第二次!”陳凱也點頭:“不叫事兒!二哥,你怕了?” 張霆琛嗤笑一聲:“怕?老子字典里沒這個字!我怕干不死他,操!下課叫兄弟們來廁所開會,光靠莽不行,得動腦子?!?/p>
正說著,上課鈴響了。張霆琛剛回教室,班主任賴軍就站在門口,鼻子一抽,眼神瞬間銳利起來。“站住!”賴軍一把拽住張霆琛的胳膊,“干什么去了?”“上廁所。”張霆琛坦然道。賴軍冷笑:“撒謊!一身煙味,還敢狡辯?”張霆琛無奈:“別人抽的,關我屁事?”“還敢頂嘴?”賴軍勃然大怒,“滾出去站著!我的課堂容不下煙鬼!”
張霆琛懶得爭辯,轉身走向門口。經過第一排時,喬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仿佛在說你也有今天?張霆琛瞥了他一眼,心里冷笑,等著吧,月考之后,看誰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