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生來就惡,卻有人身處泥淖,依舊正直良善,不忘初心。
世界破破爛爛,卻總有這樣的人在縫縫補補。
所謂歲月靜好,都是因為有人在負重前行。
步薇穿來這個世界將近半年,絕大多數時候都把自己當做局外人。可偶爾,還是會為人間溫暖所動容。
她面上浮現淺淺微笑。
“先生大義,如您所愿。”
裴望舟愣了下。
彈幕卻火熱了起來。
步薇的粉絲對她極為尊崇,別看在直播間里活躍得很,一口一個薇姐的叫著。真要私底下見了面,還得恭恭敬敬謹慎小心的叫一聲大師。
尊敬之余,也有畏懼。
大師,高人。
這倆詞天然給人的印象就是高冷,疏離,與凡人有壁的。
除了長輩和死者,何時聽她對人用過敬稱?
更何況還有那樣高的評價。
粉絲熱情空前高漲,紛紛應和。
眨眼睛,滿屏都是‘先生高義’四個字。
裴望舟大概也沒料到有這個效果,眼眶莫名有些熱。
這世間縱橫溝壑,多少見不得光的齷齪。
沒人能掃盡黑暗。
因為一腔熱血換來的可能不是光明,而是殺戮。
可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
如今事實證明,他做的這一切,是有意義的。
“多謝大師。”他終于松了口氣,“我現在要怎么做?直接把證據公布,還是向有關部門舉報?”
舉報可能會石沉大海。
他們科室的那個主任,背景深厚,否則也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殘害人命。
裴望舟原本的計劃就是曝光證據,引起有關部門注意,徹查醫院和相關負責人。他也知道,這樣做就等于向那些人宣戰,大概自己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就在這時候,他知道了步薇。
他看到了希望。
而他也很好運的,抽到了福袋。
或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今天沒有來找步薇,直接把證據公布,那么很快他就會‘不小心墜樓’身亡。他的父母拿著證據給他伸冤討公道,四處躲藏。
網絡上天天都有新鮮事,很快就不再有人記得他的死亡。
逝者沒有公道,惡人也依舊春風得意。
只有他深埋黃土,冤魂難安。
好在善心有報,他迎來了轉機。
“你現在就發視頻曝光,后續就不用管了。”
裴望舟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十足的把握,沒有半分猶疑,立即錄制了視頻。視頻還沒來得及下架,就被步薇直接轉發微博。
粉絲很給力的把這條微博頂上了熱搜。
晚睡的夜貓子們瞬間炸了,紛紛轉載各大平臺,評論如潮。
大多數都被及時下架刪除。
唯獨步薇那條微博屹立不倒。
【牛還是我薇姐牛!裴先生遇到貴人了。】
【裴先生也是普羅大眾的恩人啊,有多少人有這個勇氣敢于向黑暗勢力舉刀?真的當得上一句,先生大義。】
【氣死我了,那可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啊!這些醫生不止毫無醫德,還化身劊子手,殺人害命,簡直喪盡天良。必須查!】
【啊啊啊啊怎么會有這么壞的人啊,最小的受害者還在念小學!這些人晚上都不會做噩夢的嗎?】
【作惡的人哪里還有半分良心?】
【每當我看見這些新聞覺得灰心的時候,又會因為有裴先生和薇姐這樣的義士而心生感動,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
義士裴望舟和步薇這時已經來到醫院。
網上鬧得那樣厲害,某主任再沒辦法捂住所有人的嘴,只能急吼吼的抹除證據,還要發微博澄清,說這一切都是污蔑,甚至還義正言辭要用法律的武器來維護自己的權益。
可麻雀飛過還有影子,死了人的地方,連空氣都是臟的。
怎么可能完全抹除痕跡?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除了急診醫生還在加班,門診這邊靜悄悄的,住院部倒是燈火通明。
步薇直接用定身符定住前來阻攔的保安,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走進去。
裴望舟剛才就領教了什么叫瞬移千里,如今再見這一幕,并沒有太過驚訝。
這時一個十**歲的青年跌跌撞撞的跑出來,差點撞到裴望舟。裴望舟下意識扶住他,“小兄弟,你這是怎么了?”
少年目光驚惶,下意識要后退,卻瞥見了他身邊的步薇,如獲救星一般,“大師救我,他們要抽干我的血。”
裴望舟臉色驟變。
他冷厲的目光看向身后追來的兩個護士。
“就是她們!”
青年看見兩人,又驚又怒,一把拉住步薇的手臂,控訴道:“我在學校里打籃球,不小心被人絆倒,膝蓋摔傷,頭也磕破了。他們給我檢查,抽了血,照了CT。一開始說沒什么大事,但要住院觀察兩天。結果晚上醫生來告訴我,說我肝臟可能有些問題,還要做其他檢查。還不許我的同學陪同。我一進去,就給我抽血,抽了好多。”
他氣得發抖,神色驚懼又憤懣,“然后就有人慌慌張張進來,說了什么,給我抽血的那個護士就拔了針管。她們還想把我關起來,我搶了針管扎傷了后面那個護士才逃出來的。大師,我是熊貓血,她們肯定是想抽光我的血做血庫!”
兩個護士見事情敗露也變了臉色,尤其在看見裴望舟后,更是臉色難看到極致。
“裴醫生,你忘了王主任對你的栽培了嗎?竟然宣傳一些不實謠言來針對醫院,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禍?”
左邊那個護士一臉譴責,仿佛裴望舟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樣。
到這個時候了,還在顛倒黑白。
裴望舟冷笑,“你給他做了這么多年的情婦,他也沒舍得和院長的千金離婚,把你扶正。如今他大難臨頭,倒是難為你還振振有詞的為他說話。”
那護士被當眾揭短,臉色頓時白了。
身后傳來雜亂又急切的腳步聲。
來了很多人。
拽著步薇的青年一回頭,唬了一條。
只見呼啦啦來了一群人,為首的幾個中年人一看就是醫院高層人士,身后那些人全都統一制服,看著像是保鏢。吸引步薇目光的,卻是一個穿道袍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