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鴻再次醒來時,窗外的月光正透過窗欞灑在床榻上,帶著深秋的清冽。渾身的筋骨像是被拆開重續過,酸痛中透著種奇異的輕盈,體內的玄力雖微弱,卻比以往更加精純,流轉間帶著淡淡的金光——是玄元秘錄玉牌的力量。
“你醒了?”蘇伶仃的聲音從桌邊傳來,她正借著油燈的光翻閱卷宗,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顯然守了他很久。
沈驚鴻撐起身子,發現手腕上的傷疤淡了許多,只剩下一道淺淺的印記,像是被月光洗過。“鎖龍陣……”
“成了。”蘇伶仃放下卷宗,端來一碗湯藥,“影閣的殘余勢力被一網打盡,那卷所謂的‘遺詔’被陛下當場銷毀,說是偽造的。皇城廣場的亂黨也被鎮壓,京城已經安穩了。”
她頓了頓,看著沈驚鴻的眼睛:“玄元秘錄玉牌救了你。它融進了你的經脈,不僅抵消了陣法反噬,還幫你突破了筑基境——現在的你,已是筑基境三重了。”
沈驚鴻抬手,掌心的獄火之力輕輕跳動,比以往更加凝練。他沒想到,一場生死賭局,竟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李三和獄卒們都沒事?”
“都沒事。”蘇伶仃笑了笑,“你昏迷的這三天,陛下派了太醫來,還賞賜了不少療傷的藥材,說是……感謝你守護京城有功。”
“感謝?”沈驚鴻挑眉,“他沒趁機收回鎮獄司的權柄?”
“沒有。”蘇伶仃的眼神沉了沉,“但他下了道密旨,讓你傷愈后即刻入宮。我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沈驚鴻點頭。陛下的心思太深,一場動亂剛平,絕不會輕易放過他這個“守印人”。但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舊牢的廢墟清理了嗎?”
“清理了,找到不少沒被炸毀的卷宗。”蘇伶仃從卷宗堆里抽出一卷,“這里面記載著影閣的資金流向,有幾筆巨款,最終都匯入了……合歡宗的賬戶。”
合歡宗?沈驚鴻想起被關在懸魂獄的墨塵。看來,這個宗門與影閣的勾結,遠比想象中更深。
“懸魂獄那邊,墨塵有動靜嗎?”
“沒有。”蘇伶仃搖頭,“他像是認命了,整日對著墻壁發呆,連飯都吃得很少。”
沈驚鴻掀開被子下床:“去看看他。”
懸魂獄的戾氣比以往更重,大概是鎖龍陣啟動時,地脈靈力與戾氣碰撞的緣故。墨塵被關在最深處的牢房,鐵鏈鎖著四肢,玄力被特制的鎖靈銬壓制,形容枯槁,早已沒了當初的張揚。
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抬頭,看到沈驚鴻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歸于平靜:“你沒死。”
“托你的福。”沈驚鴻靠在牢門外,“影閣和合歡宗的勾當,你知道多少?”
墨塵笑了笑,笑聲嘶啞:“知道又如何?說了,你能放我出去?”
“不能。”沈驚鴻語氣平淡,“但我能讓你在懸魂獄里好過點——比如,給你換間有窗的牢房,不再用鎖靈銬。”
墨塵的眼神動了動。懸魂獄的戾氣日夜侵蝕心神,比任何酷刑都難熬。他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合歡宗早就投靠了影閣。當年蓮心閣滅門,就是我們提供的護閣大陣圖。瑞王承諾,只要他登上皇位,就封合歡宗為‘國教’。”
“你們想要的,不止是國教之位吧?”沈驚鴻追問,“玄元秘錄,你們也覬覦很久了。”
“是。”墨塵坦言,“秘錄里的‘玄元歸一術’能讓人吞噬他人修為而不遭反噬,是我們合歡宗夢寐以求的秘法。可惜……”他看向沈驚鴻,“最終便宜了你。”
沈驚鴻沒再接話。他要的答案已經得到。合歡宗與影閣的勾結,陛下的默許,蓮心閣的冤案……這一切串聯起來,指向的是一個更龐大的網。
“好好待著吧。”他轉身離開,“若你還知道別的,隨時可以找獄卒傳話。”
墨塵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喊道:“沈驚鴻!你以為陛下真的信你嗎?他留著你,不過是因為你身上有玄元秘錄!等他找到取出秘錄的方法,你會死得比我還慘!”
沈驚鴻腳步未停。這點,他比誰都清楚。
回到房間時,蘇伶仃正在整理從舊牢找到的蓮心閣卷宗。其中一卷攤開在桌上,上面畫著蓮心閣的族譜,沈驚鴻的父親排在閣主之位,旁邊還標注著一個小字——“妻:蘇婉”。
蘇婉?沈驚鴻看向蘇伶仃:“這是……”
“是我母親的名字。”蘇伶仃的聲音有些發顫,“我母親從未說過她認識你父親,只說……她欠蓮心閣一條命。”
族譜上,父親的名字旁還有個小小的印記,是兩個交纏的蓮花,與蘇伶仃那枚玉佩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沈驚鴻的心臟猛地一跳。難道……
“我母親說過,她的玉佩是‘合心佩’,本是一對,另一個在……她的救命恩人手里。”蘇伶仃拿起自己的玉佩,玉佩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看來,那救命恩人,就是你父親。”
沈驚鴻從懷里掏出一塊貼身收藏的玉佩——那是養父在他成年時給的,說是父親留下的遺物。玉佩的形狀與蘇伶仃的正好互補,拼在一起,正是族譜上那兩個交纏的蓮花。
真相昭然若揭。他和蘇伶仃,竟是父輩早已定下的緣分。
蘇伶仃看著拼在一起的玉佩,臉頰微紅,卻沒有移開目光。油燈的光暈落在她臉上,柔和了她平日里的銳利,多了幾分溫婉。
“原來……我們早就該認識。”沈驚鴻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蘇伶仃輕輕點頭,眼底的笑意像月光下的漣漪。
就在這時,李三匆匆跑來,手里拿著一封明黃色的圣旨:“沈刑官,陛下的旨意,讓您明日辰時入宮,說是……要封您為鎮獄司典獄長。”
典獄長?沈驚鴻接過圣旨,上面的字跡龍飛鳳舞,寫滿了嘉獎之詞,卻沒提任何關于影閣或合歡宗的后續處置。
“這是要把你徹底綁在皇室的戰車上。”蘇伶仃的眉頭皺了起來,“典獄長看似權大,實則一舉一動都在陛下的眼皮底下。”
沈驚鴻將圣旨放在桌上,目光落在窗外的鎮獄司黑石墻上。月光下,墻壁沉默矗立,像一位歷經滄桑的老者,見證了無數興衰。
“我會去的。”他緩緩道,“但不是為了典獄長的位置。”
他要查清父親與蘇婉阿姨的過往,要為蓮心閣徹底平反,要讓所有藏在暗處的罪惡都暴露在陽光之下。
蘇伶仃看著他眼中的堅定,點了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沈驚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來,“你留在這里,守住鎮獄司,守住我們找到的證據。這里,才是根基。”
蘇伶仃沒有再堅持,只是將那對合心佩塞進他手里:“小心。”
沈驚鴻握緊玉佩,玉佩的溫潤與烙鐵的灼熱在掌心交織,形成一種奇異的力量。他知道,明日入宮,又是一場硬仗。但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有并肩的伙伴,有守護的信念,有父親留下的玉佩,還有手中的刑具。
月光灑滿鎮獄司,照亮了懸魂獄的玄鐵柱,照亮了舊牢的廢墟,也照亮了沈驚鴻前行的路。
新的風暴或許正在醞釀,但他已做好準備。
因為他是沈驚鴻,是蓮心閣的守印人,是要用刑具守護正義的——鎮獄司典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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