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必須滅。
河東區區一郡之地,郭大、楊奉等人一介匹夫,何以振臂一呼,便能拉起十余萬的人馬?
或許他們利用太平道,蠱惑人心的原因有一些,但更多還是土地兼并過度,百姓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張新招降白波黃巾,給出的條件就是分土地。
然而河東的土地,都在衛氏這些豪強大姓的手里。
若是等到楊奉投降,一切塵埃落定,他們會愿意把手中的土地拿出來,安置黃巾么?
包不會的。
到那時,張新拿不出土地,不僅失信于人,白波黃巾還有可能復起。
因此,為了防止河東被破壞,為了守護河東的和平,他也只能動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反正白波黃巾造反,也有衛氏的一份功勞,張新就當是幫他們贖罪了。
絕對不是為了給小師妹出氣什么的。
“諾。”
牛豐點點頭。
張新又交代了幾句,牛豐出城,追上楊奉使者。
二人來到平陽,面見楊奉。
使者轉述完張新的話,楊奉仿佛丟了魂似的,怔怔出神。
他悔呀!
若是左豹第一次來時他就答應,起碼還能得個平陽令。
平陽是個大縣,縣令秩千石。
從一介平民,一躍成為千石令,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可是他過于貪心,現在連談條件的資本都沒有了。
白波黃巾早就無心再戰,人人皆思去投張新。
若不是有下面的小帥壓著,隊伍恐怕早就散了。
“楊帥,我們降了吧,現在投降還能分塊土地,以后還能過過安穩日子。”
“若是負隅頑抗,恐怕死無葬身之地啊!”
“是啊是啊,少將軍顧念黃巾情分,不忍起兵攻殺,我們不能辜負少將軍一片仁義之心啊。”
周圍的小帥紛紛開口勸道。
就連徐晃也開口勸說楊奉投降。
大勢如此,他也沒有辦法了。
“宣威侯果然名不虛傳。”
徐晃心中暗嘆,一一回憶起本次戰事的所有細節。
先是按兵不動,讓他們放松防備。
隨后利用張角張寶的名頭,再以利誘之,瓦解了底層黃巾的作戰意志。
接著出奇兵截斷楊奉退路,再大軍壓境,以勢壓人。
一計接著一計,環環相扣,無懈可擊。
現在想來,估計張新從到蒲板的那一刻......不,或許還在雒陽時,他就已經謀劃好了。
這樣的一個對手,他們這群黃巾怎么斗?
“唉......”
楊奉長嘆一聲,“我這就給少將軍寫降書,爾等都去準備吧。”
能留一條命也不錯。
若是再壓著下面不準投降,恐怕這些小帥都能把他綁了去,送給張新。
眾小帥聞言,興高采烈的去準備投降了。
牛豐沒有動。
楊奉不由好奇道:“尊使不回去復命么?”
“我奉大帥之命,有話與楊帥說。”
牛豐目視左右。
楊奉會意,揮手讓左右全部出去。
“尊使有話請講。”
牛豐走到楊奉身前,低聲道:“大帥說了,楊帥若是還想做平陽令,便把衛氏滅了。”
楊奉一愣,“這是為何?”
“你不必知道。”牛豐道:“沒了衛氏掣肘,對楊帥日后執掌平陽亦是一件好事。”
聽到‘執掌平陽’這四個字,楊奉面色大喜。
牛豐說的對。
這些豪族大姓對地方的掌控十分恐怖,太守縣令在頒布政令時,往往要先經過他們的同意。
若是不同意,政令就執行不下去。
官府與豪強勾結這種事,楊奉見的多了,自然明白其中門道。
趁現在這個關口滅了衛氏,對他日后確實頗有好處。
既然如此,不管張新與衛氏有什么恩怨,他楊奉一定幫幫場子!
“請尊使轉告少將軍,此事楊奉一定辦好!”
“楊帥切記,此事事關大帥名聲,只能你一人知曉,若是泄露出去......”
說到這里,牛豐面色一肅,“莫說平陽令了,就連楊帥的性命亦要不保!”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楊奉連連點頭,心中竊喜。
張新主動將把柄送到自己手上,還怕他言而無信么?
到時候別說平陽令了,只要有這個把柄在手,二千石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點秘密,他吃張新一輩子。
楊奉點頭哈腰的送走牛豐,隨后召集部下沖進衛家,癲狂屠戮。
衛家自上而下千余口人,無一幸免。
殺完衛家人,楊奉覺得不過癮,害怕其他大姓掣肘,索性將城中的幾個大姓盡數屠了。
反正投降之后,任何罪過朝廷都會赦免,不差這一點。
做完這些,楊奉神清氣爽的給張新送去降書。
張新收到降書,命令大軍開拔。
絳邑城外,負責駐守的小帥領兵出城,排好隊列,赤手空拳的等著張新接收。
張新控制城防,命人送來糧草,又遣五百人在城外建了一座大營,用以安置白波黃巾。
隨后在典韋的護衛下,張新入到營中,問候了一下這個老人,又抱了抱那個孩子,好好的安撫了一番。
白波黃巾見他毫無架子,十分親善,又有糧食不斷送到,紛紛歸心。
臨汾亦是如此。
接收完兩城,張新率軍來到平陽。
楊奉率部出城迎接。
在控制住白波黃巾后,典韋這才允許楊奉上前,拜見張新。
楊奉帶著麾下小帥步行上前,見到張新,倒頭便拜。
“罪人楊奉,拜見君侯。”
“我等罪人拜見君侯。”眾小帥齊聲說道。
“楊君知天命,識時務,卸甲來降,免了一場兵禍,免了百姓死傷。”
張新笑道:“我會奏明天子,赦你之罪,起來吧。”
“謝君侯。”楊奉起身。
“你們也一樣。”張新看向其他小帥,“都起來吧。”
“我等謝過君侯。”
眾小帥起身。
張新的眼神不斷掃視。
“誰是徐晃?”
徐晃一愣,抱拳道:“小人就是。”
張新點點頭,隨后不再看他。
楊奉都到自己手里了,徐晃還能跑得掉么?
徐晃心中納悶。
自己一介無名之輩,張新堂堂宣威侯,是怎么知道他的?
隨后他看到了張新身側的河東太守,心下了然。
自己曾為郡吏,估計是太守和他說的吧。
這時趙云已經控制住了城防,在城頭上打了旗號,示意城中沒有問題。
張新見狀對楊奉說道:“入城吧。”
“君侯請。”
楊奉諂媚一笑,趨前引路。
張新瞥了牛豐一眼。
牛豐會意,領著一些親衛,有意無意的將楊奉和那些小帥隔開。
行至城門,陰影處突然沖出一個人影。
那人披頭散發,臉上滿是血污,見到楊奉,怒目圓睜。
“楊賊!拿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