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茹穿著干練的騎行裝,盡顯出少年女將一般的英姿颯爽。
這身衣服還是但你掛念江云茹和自己兄長出去打獵的時候常穿的,但是自從嫁做莊家婦,江云茹便是再也沒有拿出來過了。
她一直用莊家婦的身份和規矩壓著自己,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幾乎讓自己窒息,但是自己還是這樣渾渾噩噩的活過來了。
原本以為只要自己恪守規則,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莊家婦,什么都會好起來的。
但是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給自己編織的夢境。
而霜兒和桃兒也騎在馬匹之上,就在江云茹的身側,她們冷若寒霜,像是立在女將身側的左右副將一般。
她們其實很高興看見江云茹身上出現的消失很久了的瀟灑,所以面對雪兒的勸阻,她們并沒有什么好臉色。
更何況,雪兒是叛徒的事兒她們都心知肚明。
江云茹居高臨下的看著雪兒,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來。
她微微俯下自己的身子,用手捏著馬鞭輕輕地挑起了雪兒的下巴,像是挑逗一般。
“所以啊,你必須要替我留在府中,你知道的,現在的莊家我只能相信你了,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就要替我看好莊家。”
她的眼神里滿是真摯,“若是出了什么特殊情況,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我相信你。”
一句輕飄飄的我相信,加上一個微微點頭的動作,雪兒便是徹底的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和擔憂。
雪兒認真的點了點頭,眼神中都多了幾分的堅定。
“好,夫人,我會守著莊家等你回來的。”
應付完雪兒之后,江云茹勒緊了韁繩,隨即便是帶著身后的霜兒和桃兒離開了。
三匹快馬迅速的穿過城門,很快便是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而三人的出行在城中也的確是驚起了不小的風浪,女子在城中堂而皇之的騎行,本就在少數。
更何況坐在上面的人,是曾經的將門之女,是現在應該身居內宅閉門不出的莊家婦。
但是面對旁人的閑言碎語,江云茹是一概不知。
現在這個時間點離開莊家,其實不僅僅是因為想要親自去看看靜安寺的那個幕后之人。
更是因為接下來在莊家發生的事兒,江云茹覺得自己的確是不適合出現的。
按照江云茹的計劃,接二連三受到刺激的二叔母現在應該是快要到崩潰的邊緣了。
最后那個苦尋無果的兇器會出現在莊桉的房中,他并沒有順利的將其典當出去,而正好會被二叔母發現。
當然,發現的過程也是江云茹認真安排好的巧合罷了。
二叔母神經脆弱,說不定就會親手殺掉自己的另一個兒子,莊桉。
這件事會徹底的鬧開,作為主母的江云茹若是在家,那就是德不配位,沒有辦法處理好家中事務。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趙氏都不在,自己也不在,那么這件事還能怪在誰的身上呢?
想到這里,江云茹的嘴角便是露出了明顯的笑意。
靜安寺到京城的距離其實并不遠,更何況江云茹騎著的是快馬,不出半個時辰的功夫,三人便是到了靜安寺的山腳下。
接下來的路便是長長的階梯,一望無際,像是天梯一般。
都說只有心誠之人才能到達靜安寺,所愿皆可成真,因此每日來此上香的人數不勝數。
但是能上到山峰的人倒也不多,江云茹抬頭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天梯,也是忍不住的咂舌。
靜安寺為什么會建在這種地方啊?實在是讓人頭皮發麻。
但是一想到里面的人,江云茹便是一下子干勁滿滿。
“走吧。”
“王爺,她來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男人修長的手指富有節奏的敲擊著身側的桌子,在聽到暗衛的話之后微微停頓了片刻。
被稱為王爺的男人忍不住的勾了勾唇角,原本以為來的人會是江酬,卻沒有想到會是她。
他的眸子幽深,正盯著院子里的那一棵銀杏樹。
風起葉落,地面上的葉子怎么都掃不干凈,遠遠的看去,金燦燦的一片,甚至有些刺眼。
這棵銀杏樹在這里多久了?
大概已經很久很久了,它在這里的時候靜安寺甚至還沒有在此處落地,就連現在的朝都都是不曾出現的。
碩大的樹干往上是大堆大堆堆砌在一起的銀杏葉,生機勃勃,第一眼便是讓人移不開雙眼。
“王爺,這樣真的不會暴露嗎?”
男人搖了搖頭,“當然不會,她將是一個很不錯的棋子,江家滿門忠烈,江家的女兒自然也不是什么簡單的角色。”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男人忽然變了自己的說辭。
“不對,不應該說是滿門忠烈,江家的一對兒女這不都活得好好的么?”
身后的人似乎是明白了男人的意思,隨即便是微微頷首,“那屬下現在就去安排。”
“嗯。”
暗衛的身影很快便是消失在暗處,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男人看著角落里的輪椅,開始仔細的思索起來。
自己困在這個地方究竟有多久了?一年,兩年還是更多?
細細數起來,剛好是六年。
自己離開京城的那一年,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便是江家決策失誤,竟是被敵軍圍攻,全軍覆滅,這也是數年來最為慘烈的一次戰役。
第二件大事,便是江家唯一的女兒,江云茹竟然喪期未滿,甚至是江家滿門尸骨未寒的時候風風光光的嫁入了莊家。
因此江云茹的身上至今還背負著罵名。
思緒回到現在,男人撿起放在桌面上的扇子輕輕地敲了敲桌面,身上的僧袍已經有些破舊了,好像也到了換掉的時候了。
他很快地便是走出了房門,拿起了一邊的掃帚,開始無聲的打掃起大片大片的樹葉。
自己在這里掃了太多年的樹葉了,他忽然有些感傷的將手扶上樹干,聲音有些陰冷。
“等了那么多年了,那個人還是讓我很失望啊,所以那個人應該不會怪罪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