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關(guān)是周氏的乳名,辛青云總是這么喚周氏。
以往周氏覺得那是辛青云把她放在心尖上,可她現(xiàn)在明了,他是把自己當(dāng)搖錢樹!
辛青云比糞水更骯臟惡臭!
想到辛青云每回來這么一巴掌,自己就屁顛屁顛跑回娘家要銀票,嫂子們當(dāng)著面就奚落她這盆潑出去的水忒不是玩意兒,只知道回家打秋風(fēng),周氏語氣冷硬,“說吧,這回要多少?”
辛青云怔住,今天的周氏太不一樣,可對官途平步青云的渴望讓他沒細(xì)想,開口說:“先給我一萬兩吧。”
周氏冷嗤,辛青云上下嘴皮一碰就是一萬兩,他何曾想過自己經(jīng)歷了什么,才從娘家要到銀票,而且娘家的銀子也不是大風(fēng)刮過來的。
“石榴,把匣子拿來。”周氏咬牙說。
辛青云以為周氏說的是盛銀票的匣子,可當(dāng)周氏接過匣子,又把匣子扔到他面前,匣子里頭的東西掉出來,除了女人的肚兜就是女人的青絲,辛青云如遭雷擊。
周氏怎么會找到這個匣子!
周氏聲音比黃連還苦,“夫君想要銀票,先解釋一下這些東西!”
辛青云霎那間兇相畢露,跟惡鬼一樣,竄過來就掐住周氏的脖子,“說,誰告訴你這個匣子在那的!”
石榴要上前又猛地頓住腳步,轉(zhuǎn)身就往外跑。
她得找人救大少奶奶,不然大少奶奶會被掐死的!
跑出來的石榴茫然地站住,辛家人都是穿一條褲子的,誰會救大少奶奶啊!
對了,二小姐!
石榴一陣風(fēng)地跑來了如春院。
屋里的燈全滅了,只有屋檐下掛的那一盞燈籠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忽明忽暗地跳動,像秋日的最后一只螢火蟲。
石榴上前一腳踢開門,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床前,去推剛?cè)胨男僚骸岸〗悖竽憔染却笊倌棠贪桑獩]命了!”
辛暖暖從來不讓五花晚上守著她,都讓五花回她屋里睡,這會她騰地坐起來,穿好衣服拿上殺豬刀就往外走。
“跟我說說,怎么回事!”
石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好歹在辛暖暖踏進(jìn)春泥院時,把事情說清了。
辛暖暖一腳把門踹在地上,上前用力攥住辛青云的手腕,剛才還惡鬼一樣的辛青云慘叫著松開了周氏的脖子。
周氏臉色青白,一動不動,脖子上十個手指印仿佛透過皮肉鉆進(jìn)了骨頭里,瘆人得很。
“快,掐人中!”辛暖暖對一旁呆住的石榴喊。
石榴如夢方醒,上前掐周氏的人中,周氏咳嗽一聲,幽幽轉(zhuǎn)醒。
辛暖暖松了口氣。
“是你!”站在辛暖暖身后的辛青云咆哮著舉起拳頭就朝辛暖暖頭上砸去,那拳頭帶著他所有的憤怒和千斤重的戾氣。
“小姑子,小心!”周氏指著辛暖暖身后,心跳都要停了。
辛暖暖利落踢出一個回旋踢,辛青云倒飛出去,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圈,面朝下撞在桌子上,鼻子血流如注,還沒等他直起身,一把寒光凜凜的殺豬刀正懸在他手上方,而他的右手被一支瑩白的手摁在正下方!
“辛暖暖,我是你大哥!”辛青云他目眥盡裂,使盡了力氣想救回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卻還是一塊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辛暖暖面容冷峻,手起刀落,辛青云的五根手指骨碌碌從桌上滾到了地上。
辛青云昏死了過去。
辛坤、柳氏和辛知鳶這時姍姍來遲。
柳氏被滿屋子的血腥味熏得癱軟在地,“小賤人,你!”
辛坤震怒吼道:“孽障,他可是你大哥!”
“爹,正因為他是我大哥,我才管這吃力不討好的破事!地上的東西你們看到了吧,那可都是女子的私密東西,還這么多,要是傳揚(yáng)出去,大哥的罪名比寵妾滅妻更嚴(yán)重,到時候大哥肯定身敗名裂,別說升官了,現(xiàn)在的城門校尉都保不住,而咱們所有人上街,肯定臭雞蛋爛菜幫子管夠!爹,我說得沒錯吧?”
辛坤很想說辛暖暖的話大錯特錯,可他卻找不出辛暖暖的話哪里錯了,只能鐵青著臉說:“那你也不能砍掉你大哥五根手指頭。”
“爹,我這也是沒辦法。大哥做出這種事,唯一的辦法就是說大哥的手指頭中邪了,把它們砍掉!”
辛暖暖福了福身,一副乖女兒的恭敬樣子,“爹,既然你來了,剩下的就交給你,我先回去睡了。”
辛暖暖打著哈欠往外走。
辛知鳶攔住她,“辛暖暖,你沒有人性,明明還有別的解決辦法的!”
“姐姐,我笨,想不出來,你告訴我唄。”
“我……我!”辛知鳶說不出個所以然。
辛暖暖慢悠悠舉起殺豬刀,“姐姐,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代替大哥被砍掉五個手指頭?這次是沒機(jī)會了,下次我一定記得,先砍你的手指頭!你的手指頭不夠砍了,我再砍大哥的!”
辛知鳶瞪大眼睛盯著頭頂?shù)臍⒇i刀,那上面沾滿血,“吧嗒”,一滴正好落在她臉上,她尖嚷:“你想砍人手指頭,只管砍大哥的!”
昏死過去的辛青云掀開眼皮,聽到的就是這句話,他真心疼愛的妹妹竟然叫辛暖暖再砍自己手指頭,辛青云吐出一口血又昏死了過去。
辛暖暖面前的辛知鳶成了木樁子,她蹙眉,“姐姐莫不是等不及了,想現(xiàn)在就嘗嘗砍手指頭的滋味?”
辛知鳶趕緊讓開。
辛暖暖走出兩步又頓住,回過頭來,辛知鳶嚇得躲到柳氏身后。
辛暖暖苦惱地說:“這地方太大,我是迷路才誤打誤撞闖進(jìn)來,砍掉了大哥的五根手指頭。大嫂,你送我回去吧,我怕我又闖進(jìn)什么地方,又有人的手指頭要遭殃。”
“爹娘,我送送暖暖。”周氏走出來。
兩個人走進(jìn)夜晚影影綽綽的花園,周氏突然停下來。
“小姑子,大恩不言謝,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別跟我客氣,只要我能幫上忙的,我定會全力以赴。我們倆是一家人!”
周氏很清楚,要不是辛暖暖及時出現(xiàn),她恐怕就死了。
她一點也不覺得方才辛暖暖砍掉辛青云五根手指頭太殘忍,相反,她只恨自己沒有辛暖暖的身手,不然她也舉殺豬刀,剁掉辛青云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頭。
辛暖暖眼眶一熱,她又多了個家人,真好。
“大嫂,真有事,我肯定不跟你客氣。”
周氏聲音變嚴(yán)肅,“那你跟大嫂說實話,佛堂里的蛤蟆是不是你讓石榴放的,為的就是把那個匣子給我。”
“什么都瞞不過大嫂。”
辛暖暖覺得周氏除了看男人的眼神不太好,在其他事情上眼神好著呢。
“你叫我送你,也是怕辛家那些人難為我。”周氏語氣放軟。
“大嫂又猜對了。”辛暖暖是怕辛家人怪罪大嫂沒及時阻止自己。
周氏擲地有聲,“小姑子,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我是周家走出來的,不是受不得風(fēng)吹雨打的嬌花,剛才那場面我能一個人應(yīng)付。再說你已經(jīng)打樣兒,我要是再丟人,怎么有臉當(dāng)你大嫂!我心里門清,只要這武威將軍府還需要我娘家的銀子來撐一天,這就是我最大的底氣!”
辛暖暖猛然想起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