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納悶沈挽那般厭惡沈媞,怎么會帶她進宮赴宴,但沈媞跟著,云氏便沒問了。
到了大門口,沈媞跟著她們坐上馬車,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她還是葉采薇的時候。
一路無話,直到馬車進宮,停下。
沈挽先下馬車,然后扶云氏下來,剛下馬車,就碰到了衛國公夫人和衛四姑娘衛明珠。
見到沈挽,衛明珠笑道,“沒想到進宮就碰上了。”
沈挽也覺得巧的很。
衛國公夫人和云氏打招呼,衛明珠性子活潑,湊到沈挽身邊,小聲道,“沈嫵竟然沒來,我那日去定國公府,沒給你添很大麻煩吧?”
添麻煩是肯定的,但至于多大的麻煩,衛明珠就不知道了。
沈挽笑道,“放心,定國公府還是我爹說了算?!?/p>
兩人相視一笑。
那邊永王妃和江陵郡主也來了,沈挽朝江陵郡主招手,江陵郡主白皙的臉上,頓時添了一層胭脂。
云氏準備過去和準親家永王妃見禮,然而走了沒兩步,那邊小碎步過來一公公,道,“沈二姑娘,太后有請?!?/p>
太后怎么會找她……
沈挽好看的眉頭隴緊。
太后召見,由不得沈挽不去,云氏不放心她一個人,肯定要陪著。
沈媞是跟著云氏進宮的,丟下沈媞去見太后,萬一沈媞出點什么事,老夫人那兒不好交代,云氏便把沈媞也一并帶去了。
太后住的壽康宮離的有些遠,走了半天才看到,而從看到,到進壽康宮又過去大半盞茶的功夫。
殿內,太后坐在鳳椅上喝茶,頭發梳理的一絲不亂,不怒自威,叫人不敢直視。
沈挽看了一眼太后,就趕忙把頭低下了,跟在云氏身后,上前給太后行禮。
太后把盞茶放下,“都免禮?!?/p>
站直身子,但頭依然低著。
太后面色疏冷,眸光落在沈挽身上,“把頭抬起來,讓哀家瞧瞧?!?/p>
沈挽緩緩抬頭。
太后道,“花燈會那日,是你讓靖北王世子去護駕,皇上才沒有死于刺客劍下?”
沈挽猜太后找她也是為這事,皇上遇刺都過去好多天了,還是免不了被刨根問底,“皇上福澤深厚,就算沒有靖北王世子和豫章郡王他們護駕,也不會有事的?!?/p>
這些恭維的話,太后直接無視,“你怎么會夢到皇上?”
其實這話老夫人和二夫人她們都想問,只是不敢。
太后沒那么多顧慮,然后直接把沈挽問懵住了,完全沒想過會有人問她這話,做夢的事,誰還能控制嗎?
沈挽沒說話,太后身邊的桂嬤嬤就道,“太后問話,還不趕緊回答?!?/p>
她倒是想回答,可也得回答的上來吧,太后可沒皇上那么好說話,沈挽硬著頭皮道,“臣女也只夢到過一回,臣女也不知道為何會夢到皇上……”
太后眼神犀利,“當真是夢到的?”
顯然懷疑沈挽在撒謊。
遭遇刺殺的皇上都沒懷疑,還應她所求,封賞長姐,給定國公府那么大一個驚喜,結果過去這么多天,太后把這事翻出來,質疑。
懷疑沈挽撒謊還是其次,就怕懷疑刺客和定國公府有關。
沈挽道,“臣女原也只當是一個尋常的夢,沒有多想,直到自己在花燈會上落水,被靖北王世子所救,才驚覺夢境示警,臣女若早反應過來,就告訴父親和兄長,請他們阻攔皇上出宮,或者伴駕左右,以衛皇上周全了?!?/p>
沈挽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再加上做夢的事,沒人能查證,但太后不信會有人夢到沒有發生的事。
但要說不是,太后也想不通這背后有什么可圖謀的。
皇上對定國公和靖北王信任有加,信任到準許兩家聯姻,要知道定國公和靖北王兩人手里可握著寧朝快一半的兵權,這要換個皇帝,不挑撥的兩人斗起來,都會寢食難安,怎么可能會給兩家兒女賜婚。
定國公和靖北王犯不著做出派刺客行刺,又救皇上,以博取皇上信任的戲碼,再者要真是為博取皇上信任,靖北王世子大大方方接受皇上的賞賜就成了,而不是把功勞推給沈二姑娘,最后找一個做夢這樣在太后看來是畫蛇添足的借口。
難不成真是夢到的?
可沈二姑娘和皇上非親非故,怎么會夢到皇上出事?
太后望向沈挽,總覺得沈挽眉眼有幾分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見過。
云氏道,“皇上是天子,一人之身系萬民福祉,冥冥中自有上天庇佑,或許正是上天讓小女夢到,借靖北王世子之手護衛皇上周全,小女生性膽小,絕不敢撒謊欺瞞皇上和太后?!?/p>
太后眸光再次落到沈挽臉上,因為她的質疑,這張清麗脫俗的臉上有懵怔,但沒有慌張和心虛。
太后道,“哀家姑且就當是上天示警,借沈二姑娘之手護皇上周全?!?/p>
“退下吧?!?/p>
沈挽著實松了一口氣,福身告退。
沈媞跟在云氏和沈挽身后來的,還以為能在太后跟前露個臉,結果從頭到尾,太后壓根就沒注意到她,早知道她就不跟來了,只是想到自己私生女的身份,為大家閨秀所不容,就算她不跟來壽康宮,只怕也沒人會搭理她。
離開壽康宮,宮人帶路,去了御花園。
一進御花園,沈挽就懷疑自己眼睛出問題了,因為她一眼就看到了沈嫵。
二老爺被貶后,已不夠資格入宮赴宴,沈嫵是怎么進宮的?
想到這場宮宴是為算計她辦的,沈嫵能進宮就不足為奇了。
宋皇后想二房幫她,又怎么可能一點好處不給二房,甚至沈嫵可能就是計劃的一部分。
去見太后,耽擱了不少時間,進宮赴宴的都到齊了,御花園里到處都是人,歡聲笑語不斷。
沈挽扶著云氏要往前走,這時身后有說笑聲傳來,“景御兄,前面那好像是你的準世子妃……”
沈挽回頭,就看到謝景御和豫章郡王、楚揚他們走過來,陽光打在他身上,格外的養眼。
看到謝景御,沈挽就想到那天呼出去的巴掌……
心慌的厲害。
謝景御上前,給云氏見禮,“小婿給……”
才說了三個字,然后就沒下文了。
因為他還沒有喊出口的“岳母大人”被拽走了。
謝景御,“……”
身側是此起彼伏的笑聲。
莫說楚揚他們笑了,就是他自己都被氣笑了。
豫章郡王拍謝景御的肩膀,憋笑道,“嫂夫人真有意思,不過你現在就喊‘岳母大人’確實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