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照耀進屋,灑下一地的碎金。
沈挽站在那里,任由珊瑚和銀釧伺候她更衣,想到什么,沈挽吩咐道,“把黃歷拿給我看看。”
珊瑚道,“姑娘今兒要出門?”
可出門也不用翻老黃歷啊。
沈挽穿好裙裳,坐到梳妝臺前,銀釧將黃歷取來,她一邊翻看,珊瑚給她梳妝。
沈挽記得前世就是這幾日,邊關有消息傳來的,但具體哪一天,她實在記不起來了。
等梳妝完,沈挽隨口,小丫鬟將飯菜端進屋,沈挽坐下吃早飯,然后去給老夫人請安。
待了一刻鐘,沈挽準備走時,外面跑進來個小丫鬟,高興道,“老夫人大喜!四姑娘救成王有功,宋國公保舉,皇上將二老爺官升一級了。”
聽到二老爺升官的消息,老夫人喜上眉梢。
二夫人高興,但沒那么高興,畢竟二老爺被貶了兩級,就算升了一級,也沒有恢復原來的官職。
再者宋國公保舉二老爺,可不是因為沈媞救成王,是宋皇后讓她知道,幫她會有實打實的好處,在這丫鬟嘴里,全成沈媞的功勞了。
老夫人高興,當即吩咐云氏,“媞兒嫁給成王,二老爺升官,對國公府是兩件大喜事,賞國公府上下一個月月錢,連著上回封賞妤兒為郡主的一塊兒賞了。”
因為催云氏發放月錢,最后落下埋怨,老夫人趁機找補呢。
但云氏不同意,“四姑娘不過是嫁成王為側妃,二老爺被貶兩級,官升一級,都算不得是大喜事,再者這個月才賞過,府里還沒有一個月賞兩回的先例,老夫人一定要賞,也得放在下個月。”
老夫人私心太重,縱容的二房烏煙瘴氣,云氏對老夫人不再向從前那般敬重,事事聽老夫人的了。
二夫人道,“一個月發兩次賞錢是折騰了些,但老夫人高興,大嫂就非要在老夫人興頭上潑冷水嗎?”
云氏道,“如今還是我掌中饋,什么時候發月錢,發多少,還是我說了算,等挽兒嫁了,二弟妹要不嫌辛苦,就幫我管中饋,讓我歇歇。”
云氏一臉沒得商量的神情。
二夫人道,“沒大嫂這樣動不動就拿不管家威脅人的。”
云氏道,“說是我管家,哪個都要插一手,都要依照你們的意思辦,真不管了,又成威脅你們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管家是威脅人的。”
要換個人家,當家主母撂挑子不干,一堆人搶著接手,豈會受威脅。
二夫人無話反駁,老夫人不高興,但也沒說什么。
三夫人轉移話題,這事沒人再提,就不了了之了。
昨兒云氏收到一份請帖,她沒空,就把送賀禮的事交給四夫人去辦,四夫人倒也樂意,正商議呢,外面又小跑進來個丫鬟,道,“老夫人,四姑娘出閣的日子定下了……”
“哪天?”二夫人問道。
“下個月十八。”
云氏松了口氣。
二夫人卻是皺眉,“怎么是那天,誰定的日子?”
丫鬟回道,“是欽天監測算,皇上敲定的。”
嗯。
今日早朝散后,沈暨去御書房找皇上,把宋皇后讓定國公府選的兩個良辰吉日的事稟告皇上知道,這兩個日子和云氏找人算的不一樣,出嫁是大事,一定要慎重.
沈暨請皇上再找兩位欽天監再好好算算,如果只有那兩天是吉時,他另選日子讓挽兒出嫁,不與成王娶側妃相爭。
總之,他是不會讓沈挽和沈媞一天出閣的。
皇上一直挺喜歡沈挽,不然也不會為了沈挽一句“驚喜”,就封沈妤為郡主,也不會把綠綺琴賞賜給她,皇上也很看重謝景御,對他寄予厚望,覺得謝景御將來定能青出于藍勝于藍。
皇上就聽了沈暨的提議,找了兩個欽天監,拿成王和沈媞的生辰八字測算吉日。
兩位欽天監算的那叫一個戰戰兢兢,當著皇上的面,就是借他們幾顆膽子,他們也不敢撒謊,再者他們不敢得罪宋皇后,也不敢得罪沈暨和靖北王。
這兩人要拿捏他們,就跟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只能拿出真本事,好好算了。
算的最近一個吉日是三天后,下一個是下個月十八。
三天時間肯定趕不及,皇上直接道,“就定下個月十八。”
沈暨道,“不知道昨天是欽天監哪位大人算的,出入竟這么大。”
皇上看向那兩位臣子,宋皇后昨天召見了誰,他們不會不知道。
皇上詢問,兩人不敢不說,出入這么大,要么本事不到家,要么是聽宋皇后的意,不論哪個,都不能再留在欽天監了,皇上直接把人貶了。
消息傳到鳳鸞宮,宋皇后氣的夠嗆,她沒想到沈暨會為了一個日子和她爭到底,還利用皇上把幫她的欽天監給貶了,以后她再有事找欽天監,只怕沒人敢再幫她了。
皇上定的婚期,宋皇后蹦跶不了,沈挽心情別提多好了,父親不擅長處理府里的事,為親情所縛,但只要出了定國公府,沒什么事能難得住父親。
沈挽把手里的剩的最后幾頁書看完,想起答應給謝景御的荷包還沒繡,就讓珊瑚將繡簍子取來,開始給謝景御繡荷包。
沈挽坐在小榻上繡荷包,專注認真,珊瑚出去給沈挽倒茶,回來時,手里拎著個食盒,道,“姑娘,云家做了您最喜歡的糕點,派人送來。”
沈挽道,“云家人呢?”
自打送到定國公府的東西被下藥,被昧下,云家送東西都是送到沈挽手里的。
珊瑚道,“云家丫鬟是要送到清漪苑的,進二門時不小心被人給撞了下,把腳給崴了,李管事派人送來的。”
李管事是沈暨的心腹,他派的人,不用擔心。
珊瑚把食盒放下,準備拿出來給沈挽吃,手剛碰到食盒,外面一小丫鬟進來道,“珊瑚姐姐,繡房派人來取綢緞……”
“我知道了。”
珊瑚去拿鑰匙,開庫房的門。
這邊珊瑚要出去,那邊窗戶被叩響,珊瑚回頭,就見某位爺跳窗進來。
珊瑚生怕小丫鬟又進來,趕緊出去,并把門帶上,銀釧那丫鬟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她走了,連個給姑娘守門的都沒有。
見謝景御駕輕就熟的翻墻進她閨房,沈挽都沒脾氣了,甚至還有一丟丟的心虛,“荷包還沒繡好……”
人家要一個荷包,她答應了,但這么多天都沒繡好,實在說不過去。
但她沒想到他會為了荷包來找她要,還親自來取。
至于么?
沈挽慶幸已經在繡了,不然這混蛋肯定生氣。
謝景御道,“我不是來拿荷包的。”
沈挽“啊”了一聲,“那你來做什么?”
“沒事就不能來了?”謝景御道。
“……”
他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
這是她的閨房,不是菜市場,沒事也能去逛逛的地方。
沈挽就那么看著謝景御,她不信他有這么閑,一點事沒有來找他。
謝景御被她看的神情懊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來找她,吃過早飯就一直心神不寧,不來一趟他總覺得不放心。
謝景御朝沈挽走過來,眸光落到食盒上,眉頭微蹙,沈挽道,“云家做了我喜歡的糕點,剛送來的,你要不要嘗嘗?”
沈挽將手里的繡繃子放下,去打開食盒。
食盒才打開一角,然后她就被謝景御用力一拽,人就從小榻上撲到他懷里了。
沈挽人都懵了,氣急敗壞,“你干嘛?”
謝景御臉色冰冷,沈挽看著不對勁,她順著謝景御的眸光望去,就看到她方才坐著的地方,一條劇毒無比的蛇,順著小榻滑到地上。
幾乎是看到蛇的瞬間,沈挽跳到了謝景御懷里,臉色煞白,快嚇哭了。
“弄走它!快弄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