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信上內容,謝景御又看了眼信封,要不是上面寫著靖北王世子親啟,他都要懷疑信是送錯人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要找的人?
陳平問道,“爺要找誰?”
謝景御看了陳平一眼,“很好奇?”
“你去城南梅苑看看。”
陳平,“……”
他去看一眼倒沒什么。
只是——
“不會有陷阱吧?”
謝景御道,“這么點小事,又是在小年這天,我不會親自去,處心積慮最后算計你一個護衛,沒人會做這樣的蠢事。”
陳平,“……”
無話反駁。
陳平默默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城南梅苑。
要不是王爺說那戴面具的男子已經離京,他會懷疑是那男子在那地方,但世子爺的表兄都離京兩天了。
陳平去城南,謝景御回照瀾軒。
沈挽坐在小榻上,一邊吃糕點一邊等謝景御,今天小年,吃飯會比平常早大半個時辰,吃飯的時辰,他怎么跑去找王爺了,有什么事這么急的,不能吃完了再去么?
沈挽還不知道謝景御去找王爺是因為她好奇匣子里的東西。
謝景御一直覺得沈挽好奇心重,喜歡到處吃瓜,事實證明,好心情重不是壞事,以后不能攔著她湊熱鬧吃瓜了,雖然他從來沒攔住過。
謝景御前腳進院子,后腳丫鬟就去小廚房端飯菜了。
沈挽按捺不住好奇,問道,“你找父王是有急事?”
事關父王戴綠帽子的事,即便謝景御信任沈挽,也還是忍住了。
這事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吧。
但祖父把這事寫在族譜上,謝景御實在想不明白祖父為何這么做,直接爛肚子里,神不知鬼不覺。
謝景御猜是怕將來有一天會紙包不住火,寫在族譜上,說明這事是老王爺一手操辦的,是為了維護王爺的名聲。
外人可不知道當年王爺為了不娶溫側妃,做了多少的努力,大家只知道王爺為了溫老將軍對老王爺的救命之恩,娶溫老將軍的女兒為側妃。
既然娶了,就該好好敬重,而不是把溫側妃推給別人,這是忘恩負義。
這事傳開,于王爺名聲不利。
老王爺親筆,又寫在族譜上,算是所有過錯,老王爺一力承當,這也是早早讓二老爺三老爺他們謄抄族譜的原因。
祠堂那份,只有王爺這一脈會看到,要是不會傳開,那自是最好,若是哪天暴露了,族譜就是證據了。
丫鬟將飯菜端進來,謝景御陪沈挽用膳。
兩人邊吃邊聊,心情愉悅的不行。
尤其是謝景御,對于自家父王被祖父逼迫,娶了溫側妃的事,這些年謝景御心底是有意見的,他覺得只要父王不想娶,沒人能逼迫,既然娶了,那就是心甘情愿的。
結果二弟不是親的,是他堂弟,算是過繼來的。
父王在他心中的形象又不同了些。
謝景御給沈挽夾菜,沈挽看著他,“我怎么感覺你心情很好?”
謝景御失笑,“為夫哪天心情不好?”
……確實,這廝近來心情都很好,好到沈挽都忘了他前世是怎么的陰晴不定了,還有那個前世讓謝景御性情大變的姑娘,也沒了影兒。
她都快要生了,都不曾出現,想來是不會了。
沈挽道,“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要每天都心情好才是。”
謝景御道,“你不故意氣我就行了,一般人可影響不了為夫的心情。”
沈挽,“……”
想到自己兩次把謝景御氣吐血,沈挽就有些心虛。
謝景御對她格外寬容了,畢竟皇上給他一點不痛快,他就敢讓皇上吃一頓青菜報復回去的人,把謝景御氣吐血,謝景御沒弄死她,真是她命大了。
沈挽給謝景御夾菜,“相公多吃些。”
一聲“相公”,七拐八繞的,喊的某位爺心底癢麻麻的,沈挽不知道,她這會兒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某位爺也要想辦法摘下來給她。
今天是小年,街上有花燈會,但沈挽身子重到連走路都艱難的地步了,上街逛花燈那是不可能了。
珊瑚銀釧要留在府里陪她,沈挽沒讓,“不用你們都留下陪我,今兒銀釧帶春兒夏兒出府逛花燈,二十八讓珊瑚帶秋兒冬兒去。”
珊瑚銀釧正是愛玩的年紀,京都一年也舉辦不了幾次花燈會,沈挽就不把她們拘在府里陪她了。
知道沈挽喜歡熱鬧,謝景御道,“等孩子生下來,讓皇上準宮外辦花燈會,我帶你出去逛花燈。”
沈挽道,“皇上能答應嗎?”
謝景御剛要點頭,沈挽又重重說了一個字,“能!”
皇上寵謝景御的不行,圣旨都隨便請,何況是準宮外辦花燈會了,那還不是只要開口就行的事。
沈挽望著謝景御,“皇上為什么那么寵你?”
謝景御,“……”
皇上什么時候寵他了?
這女人什么眼神,怎么看出來的?
謝景御望著沈挽的眼睛,沈挽道,“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謝景御道,“你這眼睛確定沒問題嗎?”
沈挽捶他胸口,“這不是有目共睹的事嗎?”
謝景御道,“皇上要對為夫有一絲寵愛,那也是愛屋及烏。”
沈挽道,“愛屋及烏?父王?”
謝景御,“……”
謝景御捏沈挽的鼻子,“你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想?”
沈挽道,“皇上雖然以前就對我很好,但我嫁給你之后,皇上對我更更更好了,我什么都沒做,這不是沾你的光是什么?”
這事沒法解釋。
就當是沾了他的光吧?
時辰還早,謝景御陪沈挽去花園走了會兒,然后回照瀾軒,下棋打發時間。
才下到一旁,窗戶就被叩響。
叩的有些急。
“進來。”
窗戶推開,陳平跳窗進來,上前就道,“爺,二少爺重傷,高燒到說胡話了……”
謝景御眉頭一皺,“在城南梅苑的人是他?”
陳平連連點頭。
謝景御轉頭對沈挽道,“我去看看。”
沈挽,“……???”
二少爺……
沈挽一時間有些恍惚,“陳平口中的二少爺是真的謝景澤?”
就是因為溫景澤要害她驚馬,謝景御才要滅了溫府的,他不可能這么關心溫景澤。
但真的謝景澤,謝景御也不用這么關心吧?
謝景御自己都不知道謝景澤怎么重傷的,沒法告訴沈挽,“等我回來告訴你。”
陳平就知道謝景御會親自去城南看,早早就讓人牽馬等候在府外。
王爺沒有辜負王妃,溫側妃和溫府做的那些勾搭,謝景澤自己都深受其害,和謝景御無冤仇,再加上救沈挽的表哥,不知道謝景澤重傷就算了,知道了肯定要去看一下。
只是街上人山人海,騎馬實在不便,挑了人少的路走,也比平常多花了一刻鐘才到。
和街上的喧鬧不同,城南梅苑格外安靜,只點了盞燈,還是陳平走的時候點的,燈油耗盡,光線昏暗。
謝景澤躺在床上,臉紅的不正常,昏迷不醒。
走過去,謝景御伸手摸了下,額頭燙的厲害。
陳平道,“小院小廝都不知道二少爺在這里,屬下問了,這小院的主人是個戴面具的男子……”
陳平懷疑是那個跪下叫王妃“姑母”的男子,但又覺得太巧合了些。
謝景御道,“應該是他。”
因為東梁離王重傷,昏迷不醒,男子匆忙離京。
一時間忘了留在小院養傷的謝景澤,那封信應該是離京之后,在半道上想起來,又差人送回來的。
謝景澤已經燒到說胡話的程度,再不醫治,怕是很難熬過明天早上了。
等了一會兒,趙云闊就來了。
自打收下靖北王世子送給他的一成股,他就有了翻不完的墻,大晚上的,他和永王世子他們正把酒言歡呢,就被靖北王世子找來救命。
不過一看到躺床上人的臉上,趙大少爺就知道病情不妙,上前給他把脈。
趙大少爺道,“怎么會病到這種程度?”
他趕緊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給謝景澤施針。
然后寫藥方,讓陳平趕緊去抓藥。
陳平走后,趙云闊問謝景御道,“這是什么人?”
“我二弟。”
趙云闊懵了一瞬,反應過來,“是你那個被溫府逼的鉆狗洞逃跑的二弟?”
謝景御沒說話,默認了。
趙云闊,“……”
這是何等的心胸啊。
溫側妃偷梁換柱,把自己親生兒子當靖北王世子折磨,折磨的待不下去,鉆狗洞也要逃命。
對于這個未曾謀面的親二弟,靖北王世子沒有因為溫側妃遷怒,竟然還要救他的命。
這份心胸,令趙云闊折服。
陳平把藥抓來,還帶了藥爐回來煎藥,趙云闊喂謝景澤服下。
趙云闊的醫術得了趙院正真傳,再加上謝景澤習武之人,底子厚,服下不到半個時辰,就開始退燒,轉醒。
謝景澤醒來,見到謝景御站在床邊,有些恍惚,“我已經死了嗎?”
謝景御道,“你怎么傷成這樣?”
謝景澤強撐著起身,趙云闊扶他坐起來,謝景澤虛弱道,“那日我本想出城,找個地方冷靜一下,結果一人擋住我的去路上,一句話不說,上來就要殺我,我雙拳難敵四手,要不是那戴面具的男子救下我,我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