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共四個水囊,大房一個,二房一個,老三跟侄子侄女一個,杜氏跟杏兒和杜良一個。
老三的那個水囊沒水了,其他房的呢。
李阿秀道,“娘,我們兩個都沒敢怎么喝水,但實在是太干了,每次都是抿一口,但剩下的還不夠一半。”
杜氏掂量一下自己那個,自己是這么省著省著的,卻只剩了一點。
唯有二房的水囊,姜窈道,“娘,我這個還有一半多。”
稀奇,向來大方的老二一家,在喝水這個事兒上竟然最小氣。
不過,這也改不了水慢慢變少這個事實。
杜氏唉聲嘆氣,又宣布道,“明天起水囊全都我管著,渴了來喊我,不許自己拿,誰都不許多喝。”
如今,主要是日常喝水,加上煮點東西要用水,省著點用,應該能夠多撐兩天。
總能找到水的。
姜窈那邊,喂完孩子,她從空間里拿出個藥膏來,遞給正在脫鞋脫襪子的杏兒,“疼不,來涂一點。”
是真的疼啊,杏兒疼的吱哇亂叫,她的腳底板都是血泡,每走一步,對雙腳都是巨大的折磨。
接過藥膏打開一聞,立刻驚喜的瞪大了眼睛,“這藥你啥時候買的,姜家以前也有,可貴了。”
專門治傷的,促進傷口愈合,同時還能鎮痛,治腳底板的血泡有點小題大做了,但越是如此,越是效果好。
姜窈道,“就是有一次去縣里,有了銀子就買了。”
杏兒直接信了,“我先給你涂。”
“不用,我的腳好好的。”
比起其他人,她基本上沒走多少路,腳底下干干凈凈,連個水泡都沒長。
杏兒不信,硬是脫掉她的鞋襪,要看一眼。
看她腳底下光溜溜的,沒有什么水泡老繭這才放心。
給自己涂了,又喊紫晴石頭來,這倆孩子的腳傷得也蠻嚴重的,杏兒挖了一大勺,厚厚的敷在他們的腳底板,讓他們不要動了。
“睡覺,涂了這個藥,第二天就好了!”
然后又遞給杜氏,讓全都涂一遍。
另外是按摩筋骨,杏兒拿出自己準備的藥油,教全家人按揉的動作,按摩腿部。
不然,第二天雙腿一定會像截肢一樣劇烈疼痛,這個疼太后知后覺了,以至于大家都沒想到。
聽到杏兒說的,當即連連點頭,開始兩兩按摩起來。
杜氏給杜良按摩揉腿,一面按,一面看孩子沮喪的神態,知道他還在想自己的爹娘。
她又何嘗不想自己的爹娘呢,他們這么大年紀了,走路慢,也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趟呢,可她還是在自己爹娘和孩子們之間,選擇了孩子們,她無時無刻不是心如刀絞。
她擦了擦杜良的臉,“阿良,姑姑不會讓你餓著肚子的,等我們找到水了,不愁水喝了,就讓你表哥們往回去找一找爹娘他們。”
杜良看向她,“真的嗎姑姑?”
杜氏連連點頭,“當然是真的,悄悄告訴你,姑姑有銀子,到了武縣買一匹馬,讓你大表哥二表哥他們一人一匹,騎馬可快多了,一定能夠很快找到他們。”
杜良狠狠點頭,“謝謝姑姑。”
這會兒粥熬成了稀飯。
杜氏拿了碗來,碗也得省著用,因為沒有水多到能洗碗的,少用一個是一個。
兩人共用一個碗吃飯。
今天晚上的伙食是稀飯加干菜葉,再加上酸菜和肉片,有肉,空氣中都是香噴噴的,爆香。
令人食指大動。
眾人太餓了,兩人一碗,也是狼吞虎咽,你爭我搶,吃得不亦樂乎。
吃完,收拾東西,姜窈走到裝水的釜旁邊,揭開看了一眼,偷偷往里面倒水,倒得差不多水面上升一個食指的高度,就停了下來。
巡村隊安排四人巡邏上下半夜以保證安全。
全村進入夢鄉。
隔天。
太陽早早就曬了村民們的屁股。
眾人都迷瞪著眼睛不肯醒來,捂著眼睛又睡了過去。
醒來只是第一步。
接下來還得站起來,做飯吃飯,繼續逃荒。
站起來才艱難呢。
“啊啊!我的腿廢了,爹娘我的腿廢了!”
有人驚駭的發現自己的腿動一動就劇痛,站不起來了。
他眼底寫滿恐懼,逃荒路上殘疾了,恐怕只有被拋下的下場了。
他不要啊。
他要跟著大家伙兒一起走。
他嚇得面色慘白,渾身都顫抖。
旁邊人連忙安慰他,“別哭別怕,你的腿好好的,就是走的路太長的后遺癥,慢慢的就好了。”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有這種感覺。
包括昨晚上,其實不少人家都互相提醒了,要揉腿。
聽到不會殘疾,他面色才好一些,仍是嚇得魂不附體,驚魂未定。
開始煮飯,吃完,趁著太陽還不算太厲害,趕緊上路。
村長在一旁喊,“半個時辰后啟程!”
這話一出,村民們就連忙開始準備做飯吃飯了。
先把昨晚燒的滅了一半的火給燃起來,繼續煮稀飯。
杜氏打開裝水的釜正準備舀水,舀了一勺才發覺有一些不對,好似這里面的水也沒這么少呢。
昨天晚上還覺得很少,這是為啥。
杜氏覺得是因為昨晚天太黑了,導致她有些老眼昏花,沒瞧清楚。
有水喝,她又高興了,大方的往鍋里多加了一碗米。
半個時辰后。
大家準時啟程。
行到中午。
此時已經十分熱了。
大家身上該脫的衣服全都脫了,還是汗流涔涔,下雨一樣根本止不住,面色很苦,比種田種了一輩子的農人苦相更苦。
村長也是不停地擦汗,他在尋找地方,能夠供歇息遮陰的林子,避開這一陣的炎熱再說。
遠遠的,剛看到一片長滿了的竹林,村長喜笑顏開,剛想讓大家全速進發,然后去竹林里休息遮陰。
就聽見撲通一聲。
隊伍中間有個人直接躺倒在地上,身上的行李重重的壓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