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又道,“這天,也不好趕路,太熱了,路上接連有人中暑生病,他們的狀態都不好,也會拖累趕路節奏的。”
周三道,“這不是問題,拿個大鍋熬點暑藥給大家喝了,白天太熱,那就傍晚趕路,日夜顛倒一下就好。”
村長嘆息一聲。
也只能如此了。
哪怕夜里行路,也有諸多麻煩,譬如光亮小,容易摔跤,摔了還容易掉東西,掉了還不容易拾掇起來……罷了罷了,這些都是小毛病,沒有族人命重要。
杏兒那邊拿出一些暑藥,其他想喝的村民出干凈水,一家出兩碗水,煮成一鍋。
煮完后一人能舀一碗,一碗分給一家人喝。
周家因為杏兒出了消暑藥,就不出干凈水了,鍋里還有剩的,兩三人一碗,湊合著喝。
隨后開始趕路。
按照晝伏夜出的規律,正午休息,傍晚趕路到深夜。
這一日,眾村民都有些苦不堪言,抱怨連連。
因為村長為了催他們走快些,說了些很難聽很絕情的話。
他們當時忙著趕路還沒還嘴,現在坐下來倒是知道罵了,
“村長你是要趕著去投胎啊這么急,非得把我們的命給催掉!”
“村長叔,你要相信自個兒,還能活幾十年,別這么急著!”
“村長你是吃錯藥了嗎……”
村長冷哼一聲,“抓緊休息吃飯,再過一個多時辰,我們繼續趕路,趕路到明天上午,老子是為了你們的命著想,不想趕路的盡管留下,我也管不著。”
村民們一陣哀嚎。
一個時辰夠干啥,吃點干糧吃點干菜葉填填肚子,抓緊時間睡一覺,就得起身了。
杜氏在一旁望著累得癱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沈良,想到了她爹娘和哥哥,嘆息一聲,眼里不禁熱淚翻滾。
這山火一來,他們還能活嗎。
只要能活,哪怕叫她短命,她也心甘情愿。
姜窈則是擔心錦姑姑,當時看到她,一同在路上,就是前后幾步的距離,如今趕路的速度不算太快,怎么就能幾天都見不到面。
而今天晚上。
就在村民棲息的林子附近。
一棵樹后。
兩個陌生人微微彎腰,鬼鬼祟祟的監視著姜窈一家的方向。
準確的說是望著躺在主人身邊休息的阿大阿二。
嘴巴張張合合,嘬嘬嘬的,似乎想要招兩只過來。
他們手里好似還拿了半截肉骨頭。
阿大阿二很是警醒,聞到了那股肉香味,鼻子動了動,腦袋就抬起來了。
隨后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樹后的那兩人。
阿大輕輕的嗷了一聲,似乎是在跟主人匯報。
姜窈隨便揮揮手,“你們去吧,別跑太遠。”
兩只狼已經長成了,很聰明,又兇悍,知道怎么回家,姜窈一般都不太約束它們。
這一路上都沒出事,姜窈繼續放松警惕。
于是,阿大阿二經過主人的同意,在濃稠的黑夜中,歡快的一前一后的蹦蹦跳跳朝著他們去了。
兩人見兩只蠢狗就這么毫不設防的過來,嘿嘿一笑,拿了骨頭繼續吸引它們。
來到林子深處,兩只蠢狗繼續跟過來。
他們則是撿起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一張大網,眼底寒光一閃,猛地朝著阿大阿二蓋過去。
然后就能用身體把狗壓住,綁起來,打暈打死,再拖回去燒火直接烤著吃,或者煮了吃。
這套路已經很熟練了。
兩人用這種方法騙了太多蠢狗,一路上都是吃狗肉或者雞肉過來的,以至于別人瘦骨嶙峋,他們兩個則是膘肥體壯,完全沒有逃荒人的影子。
可就在那網子蓋過來的瞬間,兩只蠢狗竟然以極快的速度避開,朝著兩人發出類似狼嚎的叫聲。
那雙銳利帶著兇意的眸子發出幽幽綠光,猛地一下朝著二人撲過來。
絲毫不給人反應的時間,直接咬住二人的大腿。
“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響徹整片山林。
“狼,是狼啊!怎么會是狼!”
他們沒想到,他們被迷惑了!
白日里看著兩只狼,身上的毛發臟兮兮的,打了結,無精打采的,錘著耳朵走在那家人身邊,毫無狼的兇狠之意,那么乖順。
對,那么乖順,怎么可能會是狼!
可眼前的,咬住他們不肯放的,分明是兇狠殘忍的狼,不是他們以為的體型高大的幾十斤肉很夠吃的蠢狗。
狼不是養不熟嗎,又兇狠,又忘恩負義,怎么會被人所圈養。
他們始終都想不明白。
他們滿臉的驚駭,死亡的恐懼深深涌上來,“救命啊! 救命啊有狼!有狼!”
這慘叫一下就將附近所有人全部驚醒。
火把星星點點的燃起來。
而聽到狼叫,原本就快睡著的姜窈一下就爬起來了。
“阿大阿二是不是惹事了!”
杜氏也是第一反應覺得是阿大阿二,她面色難言,“完蛋了,狼崽子是不是在外面傷人了!”
“不可能。”
兩只狼東西是周景年一手調教出來的,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不會主動咬人傷人,哪怕真的咬人,肯定也是別人先對它們懷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