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娘與錦娘是多么要好,無話不談,她們倆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呀,應該是彼此最信任的人。
娘怎會突然性情大變,做出這樣的事兒來,而且還是在她病重的時候。
姜窈真的不能理解。
她不相信,甚至還去與娘親大吵了一架,說她瘋了。
當時娘親的狀態(tài)確實是有些瘋瘋癲癲了。
她覺得這一切好似一個巨大的謎團。
說起夫人,錦娘的舊主子,錦娘又忍不住落淚,“當初,當初都是被逼無奈啊……”
“小姐怕是不知道,夫人的病,根本就不是自己得的,是毒,是龐營那一家賤人下了毒,長年累月,夫人的身體愈發(fā)不好……”
“夫人知道自己時日不久了,又有個小丫頭聽到龐營想要對我下手,先是污蔑我偷竊,將我趕出去,再偷偷將我打死,小丫頭告知了我,夫人便要我假死出去……”
當初的龐營有多恨她呢,夫人身邊的一切都是錦娘操持,龐營需對錦娘恭敬有加,做小伏低,長年累月,積累的恨意讓夫人知道錦娘不得不死。
只是趕出去,是結束不了這怨氣的。
這才出此下策。
姜窈這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了,她恨意在心底瘋狂滋長,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龐營一家碎尸萬段。
原以為娘親只是操持整個姜家過于勞累,這才病倒,原以為龐營只是無恥了一些,但沒有害過命。
原來所有的一切,她都想得太天真了!
越恨龐營,就越心疼娘,姜窈心疼的哭不出聲,娘她瀕臨之際,還在為身邊人的去留操心,何曾顧及過自己啊。
“為何不告訴我,姑姑,這一切為何要將我瞞著!”
瞞得她好苦。
瞞了她兩輩子啊。
錦娘擦了擦眼淚,繼續(xù)道,“就是為了不告訴你,讓你生氣不解,讓你與夫人產生嫌隙,遠離夫人,才會安全,小姐,夫人對你唯一的指望,就是希望你安安全全的嫁到冷家,被冷家庇護一生……”
當初想著,與夫人關系差一點,龐營他們只會越高興,高興了,就讓小姐好好的嫁到冷家。
甚至連姜家的家業(yè)都被這畜生侵占,也無所謂了。
姜窈驚得嘴唇都在顫抖。
她隱約的察覺到了一些苗頭,“你們早就猜到了龐營會對我下手嗎?我好歹是他親女兒,你們早就知道他禽獸不如了!”
她不明白,當真是不明白。
這也是錦娘要告訴她最大的秘密了。
錦娘深吸一口氣。
眼眸深深的看著姜窈,“小姐,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做好準備?!?/p>
姜窈也跟著吸了一口氣,呼吸都停滯了三秒。
“你不是龐營的親女兒。”
姜窈懵了。
一旁聽著的杏兒也懵了。
不遠處樹下靠著的周景年挑了挑眉。
錦娘苦笑,“當初,龐營入贅進來,夫人就已經懷孕了,不然,你以為就算招贅,夫人又為何招一個什么都沒有的孤兒呢,那時候的龐營,喪家之犬,說是乞丐都不為過!”
“在此之前,夫人就與龐營坦白,約定好了的,就是為了給肚里孩子一個名分,當初的龐營裝的是多么恭儉老實,大小事務,全都是夫人做主,他不會越雷池一步,夫人也是真心與他一起過日子的……可后來呢,他裝的是真好啊,外室女兒與小姐你年紀不差多少?!?/p>
錦娘光是想想,都恨不得吃他的血,喝他的肉,將他碎尸萬段。
那就是一頭白眼狼,一頭陰險毒辣的白眼狼。
姜窈聽得呼吸都不暢了。
原來如此。
原來竟是如此。
她還以為是娘對龐營真心愛慕,才會不顧世俗,與他在一起,原來竟是如此。
龐營不是她親爹,姜窈笑了,又哭又笑。
她是真的高興,高興這畜生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好像身上最后一層枷鎖都去除了。
下次再見,哪怕她怎么對付那一家賤人,都毫無負擔了。
可她親爹呢。
從始至終沒有見過一面的,一開始就將娘拋棄的那個男人呢。
錦娘從懷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枚玉佩。
“這玉佩,就是你親爹的,小姐,你不要怪他,當初他與夫人在一起,雙方身份都瞞著,他想娶夫人,夫人想他入贅,后來夫人得知他身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便與他斬斷了關系,誰知后來有了你……真是一本說不清道不明的糊涂賬?!?/p>
“小姐,你那親爹身份貴重,你若想找他,我陪著你上京去……”
“不!”
姜窈嚴詞拒絕。
“姑姑,我不會上京,我不會走那條路,我要往東,麟州方向?!?/p>
親爹是什么人,前世今生從未見過,一個陌生人罷了。
往后也只會是陌生人。
姜窈不恨他,但也絕對不會硬要扒上去。
更重要的是,她不要卷入京城那一灘渾水之中。
錦娘連忙勸慰,“小姐,你不要任性,也不要怪他,那人身份貴重,你是他的女兒,理應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而不是在這里逃荒受苦,錦娘看著實在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