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安慰她,“好姑姑,你看我像是受了很多苦嗎?趕路我是坐在車上的,平時做飯都是我婆婆嫂子他們,孩子也不用多帶,抱著喂奶罷了,這樣的日子,不苦的。”
“我那親爹,我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知道,就不提他了。”
錦娘看她,她的狀態,她的面容,確實是被這家人養的很好。
再看她的婆婆嫂子小叔子,這些婆家人,瞧著都不是喜歡生事的,勤快能干,又愛護她,挑不出毛病。
最關鍵的是那姑爺,高大欣長,看那五官也是俊朗的,聽說是個獵戶,能干厲害,頂天立地的漢子,不是龐營那賤人的陰毒模樣,總體不差了。
可錦娘還希望她過得更好。
比現在更好,比從前更好。
她這個不差的夫婿就是出身差些,缺了機遇,若能得到那人提拔培養,將來也能拿得出手,為小姐臉上增光添彩。
奈何小姐不愿意。
她還能如何呢。
錦娘嘆息一聲,“既如此,錦娘又能如何呢,但這玉佩小姐拿著吧,畢竟是夫人的遺物。”
姜窈接過,仔細看了一下,雕刻相當精致,摸著很是光滑,想必是時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的。
她沉默的收了起來。
又看錦娘,“姑姑,你跟我們一起去麟州吧,別去京城了。”
“自然。”
錦娘憐愛的看她,“我本就是為了你上京,如今竟然找到你了,定會與你一起。”
只可惜,不能讓那人殺了龐營一家,為夫人報仇了。
姜窈拿了水囊,找了個碗,倒了一點水給她。
“姑姑喝吧,嘴都開裂了。”
錦娘喝了一口,可能是太渴了,喝了這一口,宛如救命神仙水,通身舒暢,很是快活,就連剛剛摔跤的疼痛都減輕了。
隊伍里又多加了兩人。
村里人議論一陣,混了臉熟,繼續如常趕路。
再走幾日,就能走出這連綿的大山了。
村長漸漸試探出村民們的腳程,每次都要走到他們筋疲力竭才停下。
每次到最后,大部分村民都到了手腳像是得了瘋病一樣瘋狂哆嗦的程度,站都站不穩了,哭爹喊娘。
就連深夜,都得舉著火把趕路。
這種趕路方式,堪稱瘋狂。
村民們持續抗議不滿,想讓村長放緩腳程,他們真的不能走了。
村長只是冷笑一聲,“不想走了的人就停下,或許停下的人多了,你們自個兒組成一個村,抱團按照你們的腳程走,我反正隨你們。”
每每聽到村長說要他們離開隊伍,這些村民們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話簡直就是他們的死穴。
他們是不可能離開隊伍的。
明眼人都能瞧見,這個團體如今的實力很強大了,多的是人想要加入,誰還想離開。
他們又看向周景年,想讓周老二勸一勸,畢竟村長最聽這三兄弟的話了。
周景年說話更殘酷,“不想趕路就滾。”
村民們的怨氣積壓在心底,發都發不出來了。
錦娘也納悶,為什么要這么急匆匆的趕路,簡直拿命在趕。
但見姜窈不說話,沉默聽從,她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不僅村里內部有怨氣。
這一路遇到的逃荒難民們,看著周家村這超凡脫俗的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一樣的逃荒速度,也是一臉不解驚詫。
周家村的速度是最快的,把見過的流民們都甩在了后頭,他們難免有情緒。
有些覺得周家村蠢貨,也不怕這么趕路夜里摔死了,趕路趕死了,明明是出來逃荒的,趕到下一個縣又能如何,還不如趁著路上有點野菜,山里找點吃的,就這么一路茍過去。
而有些被帶動了情緒,忍不了自己被超過,又追了上去。
還有一部分若有所思,跟著周家村的節奏,一路逃荒,落后幾步,穩穩跟著。
又過了三日。
所有人又黑了一圈,又瘦了一圈。
就連姜窈一家,也免不了消瘦,身上的肉掉了幾斤。
趕路真累啊,身心俱疲。
“大家加把勁兒,不遠了,真的不遠了,馬上就要到達下一個縣了!”
這天白天上午。
從凌晨趕路趕到太陽很曬,村長喊休息了。
眾人都尋了大樹,在樹蔭下癱軟著,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
閉上眼睛的眾人沒有看到,遠處彌漫了一股黑煙。
那黑煙以極快的速度升空,蔓延,越來越大,飄得越來越遠。
而黑煙所升起的地方,橙紅的火焰如猛獸一般張牙舞爪的跳躍著。
山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