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年牽著驢子排隊,在長長的排隊隊伍內喊了一聲孫哥,招了招手。
孫哥就是先前與小兩**好的守城官。
正站在檢查關卡的隊伍內站崗。
見到二人來了,眼前亮了一瞬,與旁邊的人說了些什么,就見他大踏步的朝著二人走來。
“你們二人,這是又要進鎮(zhèn)里賣什么東西嗎?”
他眼神期待的看向后面的板車。
周景年搖了搖頭。
孫哥咽了咽口水,有些失望。
姜窈站在他后面,思索一瞬,把手伸到腰間袋子里,從空間里抓出一把杏子把袋子裝滿。
拿了差不多一半的杏子,遞給孫哥,“如今到處缺水,我家里收成也不好,樹上只結這么一些的果子了,站崗辛苦,孫哥拿一些。”
孫哥搖了兩下頭,“不可不可,怎能要你們的,大家日子都苦,但我好歹有的吃,你們啊,得勒緊褲腰帶,我不能要。”
姜窈強硬的塞過去,“拿著吧,也不差這一把果子。”
孫哥咽了咽口水,還是接過了,“多少錢,你們賣我吧。”
周景年嘆息一聲,“咱們也不是生人了,何必如此見外,等以后日子好過了,孫哥時常光顧我小攤就很好了。”
這話一出,倒是那孫哥一下沮喪起來了。
“我倒是想呢,可惜,還不一定能夠熬到那時候。”
兩口子狀似吃了一驚,“孫哥說這話是啥意思?”
孫哥拉著他們倆走到一旁,警惕的看了看人群,低聲道,“我也不怕跟你們說,恐怕不久之后,就要打仗了。”
兩口子驀得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涼氣。
就聽他繼續(xù)道,“外面流民成災,不知怎么,竟有一流民團結了數(shù)百流民,還聯(lián)合幾波土匪,將隔壁百花鎮(zhèn)給攻占了!殺了縣令,燒殺淫掠,甚至還自立為王,十分囂張!”
姜窈皺眉,“縣里呢,縣里不管嗎?”
“自顧不暇,自顧不暇,聽說有個大鎮(zhèn)有了瘟疫,傳染極快,規(guī)模極大,他們要封城,當兵的都去那里守衛(wèi)了,要聚集人數(shù)趕回來收服那些流民,恐怕也得半月,現(xiàn)在就怕那些流民還不知足,要轉頭來打我們清水鎮(zhèn)。”
兩口子倒吸一口涼氣,表面夸張,實際吃驚是有,更多的是早有預感,這一天終于到了。
姜窈面色沉凝。
這一世,臨安王沒有謀反,沒有連累清水鎮(zhèn),倒是這些宵小一個個囂張起來了,竟也形成了規(guī)模。
這些人,一旦真的攻占了清水鎮(zhèn),那他們這些人恐怕比上輩子還慘。
因為流民和土匪可沒有任何底線,把人活活燒烤了吃肉都很正常。
“那孫哥你……”
孫哥嘆息一聲,“一旦有戰(zhàn)爭,我們這些當兵的自然首當其沖得上戰(zhàn)場,到底吃的是這碗飯,到時候死了活了都是命,就是怕,哪怕當兵的全都上,人還是不夠啊,聽說那邊又吸納不少人,從幾百到兩三千人了。”
監(jiān)獄里的,各處修建的壯丁,都得去沙場上送。
人再不夠,就得到處去抓壯丁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真讓流民把清水鎮(zhèn)也給占了。
“就是可惜我老娘年邁,我兒子才幾歲,幸好我還有個弟弟,今后就只能讓他盡孝了。”
這話題就沉重了。
三人都沉默了。
孫哥又道,“你們住山里,這于現(xiàn)在倒是好事,以后少出門,少來鎮(zhèn)上,躲在山里十有**能夠避開。”
“多謝孫哥!”
正好輪到兩人過關卡了,照著前面讓官兵們搜了一通,兩人就進了鎮(zhèn)。
孫哥用袖子擦了擦果子上的灰,直接塞進嘴里咬了一口。
汁水充盈,清甜,一瞬間,又干又澀的口腔仿佛被美味汁水填滿了,仿佛全身都浸泡在幸福的浴桶里。
真好吃啊。
舉世無雙的美味,仿佛比數(shù)月前吃的果子更加美味。
能夠再吃上一顆果子,哪怕上戰(zhàn)場真的死了,他也心滿意足了。
“給我一個!”
旁邊官兵見狀,咽了咽口水,直接劈手奪過一個,往嘴里塞。
一瞬間,眼睛亮的比那滿月還耀眼,滿臉驚喜的問,“不是,兄弟這么好吃的果子!你早不知道推薦給我!”
孫哥黑著臉,“老子叫你吃了嗎,你個強盜!”
像是引發(fā)了連鎖反應,其他官兵也過來,將孫哥圍在中間,哄搶。
果子不多,不夠一人一個,但一人一口,也足夠他們嘗到了滋味。
而進了城的兩口子,第一時間往馬場去。
此行是采購物資,但糧食之類的東西他們不會碰。
其一是價格太高,戰(zhàn)爭期間,糧價總會瘋漲,其二是他們空間糧食不少了,沒必要再去搶普通百姓的生路。
但馬驢之類,武器之類,衣裳之類的倒是可以收一些。
喬裝一番,蒙上面巾,再把驢車收入空間,他們去了馬場。
買上幾匹馬養(yǎng)在空間,緊急時候拿出來充當趕路工具,也蠻不錯。
再買一匹騾子,逃荒的時候用來拉家當。
“買大馬,一公一母,再買兩匹小馬。”
老板見是大客戶,自然極盡恭敬諂媚,帶著他們一匹匹的看,最后選定最好看最強壯的幾匹。
價格稍高,但這時候也正常,姜窈空間里,光是姜家的存銀都夠花幾輩子了,自然不會浪費嘴皮子討價還價,直接成交了。
老板見此,十分歡喜,還不忘提醒他們,“老爺夫人,如今鎮(zhèn)上不太平,你們買完東西,可要早點回家,做好萬全準備呀。”
姜窈挑眉,“準備,老板這話,您做了什么準備?”
老板嘆息一聲,“哎呦,我這家當在這,沒辦法只能多守幾天,但我準備過幾日就走,投奔我肅州的姑媽了,這些馬,賣不掉只能去給官府充當軍資上戰(zhàn)場了,養(yǎng)了幾十年啊……大馬給當兵的騎著,小馬給人殺了吃肉……”
姜窈也跟著嘆息,“當兵的要,恐怕給不了多少銀子吧?”
“給不了多少?!能給我一些我都謝天謝地了!那就是直接來家搶的!”
老板越講越傷心,“好在你們買了幾匹馬,我還能存點銀子傍身,換點糧食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