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斯下意識嘗試圖縮小掃描范圍，獲取局部數據，但任何試圖鎖定單個單位的嘗試都被那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整體信號所淹沒，系統發出過載的尖銳嘯叫。

他停止了操作。

雙手無力地從控制臺上滑落，垂在身體兩側，李默斯死死盯著那一片不斷逼近代表絕對毀滅的紅色，它正快速的地抹去星圖上一切熟悉的坐標和邊界。

警報已經發出去，但他知道，沒用了。

這超出了任何布防任何艦隊，任何指揮官能應對的極限。

李默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指揮中心可能會期待一份更詳細的評估報告，但他只是坐在那里，聽著機器警報的嘶鳴，看著那吞噬一切的紅潮。

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聲音能表達他此刻感受到的東西，那是一種冰冷死寂的空洞，一種超越了恐懼對絕對終結的清晰認知。

他完了....這個哨站完了。

攬月之海，也完了。

一切都沒了。

在那紅潮快速逼近的時候，李默斯用盡最后的力氣，打開緊急聯絡頻道，將偵聽站的所有數據發出去。

“這里是深空偵聽站K-17，最后的數據已經全部發送，懇請總監快速做出應對！”

發完信息，李默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這個他坐了近兩個月，一度讓他無比厭煩的位置。

“攬月海神...我來見您了...”

探測器中的紅潮接近。

傳感器過載的尖銳鳴叫是第一個征兆，隨后戛然而止。

隨著傳感器聲音消失的瞬間，李默斯似乎聽到了一陣嗡鳴聲...

所有的屏幕在同一瞬間爆裂成一片刺眼的白色雪花，緊接著徹底熄滅。

應急燈閃爍了一下，便緊接著熄滅，整個偵聽站陷入黑暗中。

唯一的光源，是來自觀察窗外能夠看到的部分恒星，但是這些光源，正在被一種蠕動且致密的陰影迅速吞沒。

整個偵聽站轟然一震。

金屬艙壁發出第一聲令人牙酸的呻吟，像是被無形的巨力攥住。

緊接著，整個結構開始扭曲，固定在地板上的儀器基座猛然崩裂，線纜噼啪斷裂，爆出短暫的火花，隨即被無盡的黑暗吞沒。

氣壓驟降，李默斯感到耳膜一陣劇痛，偵聽站內的空氣從迅速變形的艙壁裂縫中被抽走。

生存的本能讓他試圖抓住什么，但身體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拋起，重重砸在正在塌陷的天花板上。

最后進入的他腦海中的，是聲音。

一種高頻密集但又不屬于任何機械的刮擦聲，穿透了偵聽站變形的金屬哀鳴直接鉆進顱骨。

然后，一切歸于寂靜和絕對的黑暗。

偵聽站K-17及其內部的一切，在太空中沒有留下任何可見的殘骸，仿佛從未存在過，只有那片龐大如星云般的蟲潮，毫無滯澀地繼續向前涌去。

...

偵聽站K-17的一切，很快就傳到了陸峰新的耳邊。

他第一時間，就通過緊急聯系的方式，傳達給了莫離。

同一時間，邊境巡邏總督張建華也發來發現蟲族的信息，這一刻莫離布置下去的所有探測手段，都傳來警報聲。

而實際上，在偵聽站K-17發現蟲族的那一刻，那里的消息就已經通過掌控全局的璇璣，傳到了莫離耳邊。

“璇璣，干活了。”

莫離深吸一口氣，神色冷靜。

從李默斯傳回來的數據來看，這次的蟲族規模，遠超昂摩力克星域中遇到的蟲族！

其中不少巨大的生命源，疑似馬格德雷克，這個數量和規模，已經遠超當前星域的防守能力了。

“已開啟最高作戰指揮室，現在從你這里發出去的信息，都會實時傳達。”

“建立與所有部門的聯絡頻道。”

“已建立。”

頻道建立成功的瞬間，所有攬月之海的高層們，都是心下一震。

他們不知道這位新來的總指揮為何對于自己的線上通訊渠道如此信任，沒有采用旗艦的方式，而是使用了這種線上聯絡。

但現在戰爭已然到來，思考那些也沒什么用處了。

“陸峰新，張建華！”

“總指揮，我在！”

“我在！”

莫離點名后，身為深空探測總監的陸峰新和邊境巡邏總督張建華馬上開口回答。

“立刻命令所有鄰近的偵聽站，探測船甚至民用探測器，以自殺式的方式前出，從不同角度確認蟲潮規模，核心密度，行進速度矢量！”

“張建華，派遣所有巡邏艦隊，支援陸峰新，擴大探測范圍。”

莫離的聲音冰冷，自殺式探測方式在他口中彷佛只是一個普通的形容詞。

但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如此異常的蟲族規模到來，他們需要最真實也是最殘酷的數據，而不是大概猜測！

“收到。”

“收到。”

這一刻，收到二字，代表著的是大量的生命逝去。

...

距離攬月之海最外圍的深空探測站內。

這是一座懸浮的太空站，陸峰新在接到莫離指令后，馬上看向下方管理各處偵聽站和探測器的管理層們。

“所有配置設備完好的偵聽站和探測器，拉網式擴大探測范圍主動出去。”

下方眾人心神一震。

蟲族的信息就是從他們這里傳出去的，所有人都知道這次蟲族的規模前所未有。

這個時候主動出擊，代表著的，便是死亡。

但是，軍令如山。

一道道指令從這里發出去，隨后他們布置在虛無海走廊附近的偵聽站和探測器全數出動！

僅僅是幾分鐘之后，大量的巡邏艦隊也一同到來，圍繞在這些探測設備旁邊。

...

而此時的莫離，已經踏入了虛空訃告內部。

同時在頻道中開始指揮，這個時候，他在沉思。

“璇璣，你覺得有必要封鎖信息嗎？”

這是很關鍵的一步，這次的蟲族規模遠超預計，軍心不夠穩定的話很容易就會被蟲族恐怖的數量將軍心擊潰！

到時候，整條防線將會一潰千里！

這個結果，是莫離無法承受的。

但是封鎖的話，無異于將這些人的性命全部壓在自己身上，戰爭勝他們活，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