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流放隊伍在驛站歇息。
蕭家搶到了一處靠窗的好位置,從窗戶出門,就不用從最里面擠到最外面。
不遠處的山林中,沈夫人走到一處被標記的石塊上取下一封信。
借著微弱的月光看清字條上面的字。
望著山腳下的驛站,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今晚那些礙眼的人全都會消失不見,“去死吧,全都去死吧。”
暗中,有一道黑影盯著她瘆人的笑容,悄聲離開。
蕭家晚上做烤肉。
云昭雪突然就想吃烤肉了。
中午進城時買了一只羊和兔肉羊肉等東西。
把整只羊劈開,綁在架子上烤,只。下面架起火堆,只要輕輕轉動棍子,烤全羊就跟著轉動。
篝火噼啪,蕭玄武負責看火,蕭明姝負責涮呦,油脂滴落火中,吱吱作響,火苗迅速竄起。
蕭明姝嚇得趕緊退開,“哎呦,好嚇人啊……”
“小伍你少添點柴火,別嚇到姝兒。”
烤全羊的架子旁,蕭玄策坐在輪椅上,面前是用石頭壘成的一個圓形灶臺,在臺上有個入口添置柴火。
這個做法是云昭雪自己想出來的,只要她想吃一樣東西,任何困難都難不倒她。
蕭玄策看她擺弄了幾次也學會了,讓她去一旁休息,別讓煙熏著她,弄好了再拿給她吃。
男人骨節分明的大手攥著兩根長長的筷子,擺弄著炙盤上精切的薄肉片。
肉片在烤盤上發出滋滋聲,散發出的香味引得周圍的人直咽口水。
云昭雪偷偷從空間拿出烤肉必備靈魂醬料、孜然粉、辣椒粉等,說是西域那邊傳來的,沒人懷疑。
肉香混著煙熏氣瞬間升騰,肉熟了,用勺子撒下一點烤料,
云昭雪已經吃了十幾塊,打算留一點肚子吃烤全羊。
她讓先給楊氏她們吃。
楊氏幾人剛結伴撿柴火回來坐下歇息。
鈞兒把烤肉端到她們面前,“祖母、母親、二嬸吃烤肉,味道很香。”
楊氏聽到他的小肚子傳出的咕嚕聲,舍不得讓孫子挨餓。
“祖母還不餓,鈞兒,你和銘兒幾個先吃。”
“祖母,吃吧,剛好一人一塊。”
這時,追影扛著一大捆柴回來,悄悄在云昭雪的耳畔說了幾句。
他現在是女子,一得到什么消息先和云昭雪稟報,云昭雪再轉達給蕭玄策。
云昭雪聞言,一點也不意外,正愁著他們不出手呢,兩天過去狐貍尾巴藏不住了。
云昭雪道:“通知他們,按原計劃進行渾水摸魚。”
“是!”追影放下柴火再去撿柴。
蕭明姝轉動烤全羊,看到肉好像熟了,欣喜的問,“三嫂,您看看是不是快熟了?”
云昭雪走過去用刀子切下一塊試試味道。
“嗯,差不多快熟了,再烤一刻鐘吧。”
“好。”
云昭雪從車子里拿出一大壇子酒,里面的酒被她換成了茅臺,酒精濃度高,保準老料這個嗜酒如命的人喝到醉,今晚方便他們搞事。
又割下一大塊羊腿肉和羊排,讓蕭玄武給老廖他們送去。
老廖正吃著小菜,喝著酒聞到蕭家那邊烤肉傳來的香味,就覺得桌上的小菜難以下咽,味同嚼蠟。
有個解差問,“廖哥,您說蕭家那邊會不會拿烤羊肉來孝敬您?”
廖哥有份,他們也能跟著沾光。
老廖說:“我們又不是沒吃的,饞他們那一口肉嗎?”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蕭家每次給他送東西準沒好事,就他們惹出了那些事,拿一只烤全羊的也抵消不了。
蕭玄武聽到老廖這句,加快腳步,朝他們這邊走來,把肉和酒放到桌。
老廖聞到肉香味就想咽口水了,強壓下想吃的**擺擺手道:“拿走拿走,我們不要,回去告訴他們,少給老子惹事比什么都強。”
“廖爺,酒也不要嗎?我三嫂說了,這次的酒包你滿意。”蕭玄武打開酒壇的蓋子給他倒了一碗藥,“廖爺,先嘗一嘗,不好喝就當沒喝過。”
一股濃烈馥郁的酒香味傳入鼻尖。
老廖確定沒喝過,遲疑片刻,端起酒碗,淺啜一口,沒有想象中的辛辣。
下肚時仿佛有一股暖流,直貫丹田,徐徐的漫向四肢百骸,仿佛能增長功力。
猛地一大口干了。
喝完,對蕭玄武擺手,“小子,趕緊回去吃你的的,免得別人都吃完了,給你剩骨頭。”
蕭玄武搖頭笑道,“不會的,他們吃什么都會給我留一份,就像我們惦記廖爺一樣,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機靈鬼。”
蕭玄策以前不是沒吃過烤肉,以前外出游玩或打仗,經常到山上打獵烤著吃。
條件簡陋,沒有涮油、烤著干巴巴的,也沒有灑醬料,有條件就撒一點胡椒粉。
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烤肉。
追影負責給大家切肉,吃烤肉容易口渴,又端茶倒水,又打算把烤肉架子和炭火清理掉。
他是下屬,必須在主子們吃完后才能吃,若是不剩,只能吃饅頭,隨便應付一餐。
云昭雪正吃著羊腿肉,看到老廖那邊大口喝酒吃肉,好不過癮,靠在樹上摩挲著隆起的腹部,感慨說:“還是廖爺他們這日子爽快,要不是懷孕,我就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
一個從未開過葷穿過來一胎雙寶啥也干不了,騎馬都慢悠悠的,不能大口喝酒,對她這個喜歡刺激的人來說,就是折磨,恨不得現在就卸貨,可惜至少還有五個月。
她這話把楊氏嚇得不輕,趕忙勸道:“雪兒,孕婦忌喝酒,對孩子不好。”
說完又怕她來一句強者才配做我的孩子,又給當兒子遞了個眼神,讓他趕緊勸勸。
“雪兒,能不能忍一忍?生完孩子再喝,這幾個月我陪你一起戒。”
“幾個月不喝?你忍得住,你該不會是不會喝酒吧?”
也不對,在軍營待過的男子,沒幾個不會喝酒的。
“會,但可以不嗜酒。”
打了勝仗在功宴上或是和同僚吃飯才會要一壇酒助興。
“行吧,那就一起戒酒,不過你現在也不能喝,不利于腿傷恢復。”
“好,都聽你的,再吃多點肉。”蕭玄策見她的喜歡的吃羊腿那部分的肉又拿起一塊,用生菜包好遞到她手里。
“不用你給我拿,我自己來。”
云昭雪看到追影朝他招手,“影兒,別忙活了,先過來吃,吃完再弄。”
影兒和鶯兒讀音相似,大家以為昭雪喊的后者。
都沒發現他就是追影,就是偶爾驚嘆他的力氣大,不似女子。
追影連連擺手道:“不不,郡主,奴婢是下人。”奴婢不能和主子一同吃飯。
蕭玄武忙活了一晚上,只顧著自己吃忘了救命恩人,心里有些愧疚,也朝招手道:“鶯兒,你就過來吧,你救了我,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呢。”
“鶯兒,你救了小武,就是間接救了我。是我們的恩人,趕緊過來一起吃吧。”
蕭玄策說了句,“路上沒那么多規矩。”
追影一聽這才過來,蹲在蕭玄策身邊。
宋明嫣然用一塊生菜包好一塊羊肉給他,“給,多吃點。”
“多謝二少夫人。”
“不用客氣,你這頭發有點亂,我那有梳子,回頭借給你打理一下頭發。”
追影,“……”
他就是不想梳女子的頭發,才故意弄得亂糟糟的。
“鶯兒,流放路上都是共患難的親人,沒那么多規矩,以后我們吃什么你也吃什么。”
“嗯,多謝老夫人。”
蕭家這邊吃得很滿足,而不遠處沈家盯著他們。
沈夫人眼里的恨意濃烈,吃吧吃吧,這是你們最后一頓了,做個飽死鬼。
沈清雨正對著鏡子給臉上的傷口敷藥,發現傷口愈合得很快,高興的大喊,“母親,你快看我的臉,是不是好多了?”
“是好多了,你多磨一些,很快就能恢復如初了。”
沈清雨是也這么想的,第一瓶已經抹完了,又抹第二瓶,使勁的往臉上涂,“好!”
她已經涂了一遍又擦第二遍,像是抹墻一樣涂了厚厚一層,大晚上綠色的液體糊滿半張臉,怪瘆人的。
趙九喝了幾碗茅臺,臉頰酡紅,憋尿了起身想去如廁,這邊吹著哨子,“噓噓噓……”
沈清雨聽到,動靜轉身。
趙九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還以為看到鬼了, “什么鬼?廖哥,有鬼,快來斬鬼!”
后撤半步,快速拔刀,快挽了一個劍花,招式大開大合。“唰!”
老廖又猛地灌了一大口酒,放下碗,往這邊瞥了眼,“哪里有鬼?我看你這小子是喝糊涂了。”
沈清雨被人他指著罵鬼,氣得摔了鏡子張起身沖他怒喝,“閉嘴!你說誰是鬼呢?你才是鬼,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瓶是華神醫給的冰肌玉露膏,只要我用了,我一定比云昭雪好看十倍百倍。”
趙九被她一吼,酒也醒了大半,仔細打量她的臉,輕嗤道:“得了吧,你就是每天把屎糊臉上也比不上昭雪郡主十分之一,鏡子摔壞了沒關系,我、我給你撒泡尿,讓你照照自己。”
“啊!惡心死了,誰要看你的尿,不要臉。”
“不要就算了,小爺我還嫌你那張鬼臉玷污了我的童子尿,要憋不住了。”
蕭家那邊邊吃肉邊看戲。
云昭雪沒錯過,身側男人看著趙九背影,眼里劃過了一抹殺氣。
低聲問了一句,“你想干什么?”
“他對你圖謀不軌。”
他已經命人順手把趙九拒絕了。
“不準殺他,他又不是什么十惡不赦之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對我的只是單純的欣賞,喜歡都談不上。今晚要出幾條人命,再殺了他,老廖那邊不好交代。”
……
半夜三更,有幾道黑影翻墻而入,用竹子戳破門窗往里面吹迷煙。
又隔了一會兒,才推窗而入,還精準的找到蕭家隊伍那邊的窗戶。
舉刀對準鈞兒的心口。
小鬼,別怪我們心狠,要怪就怪你是蕭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