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家二房和三房把對流放未知的迷茫和死亡的恐懼都發泄在大房身上。
大房的人知道他們有怨,但不知道他們已經恨不得他們都去死。
這就是所謂的一家人啊。
他們大房風光時,沒少提拔他們。
蕭秀寧聽到他們罵自己的父王和兄長該死,怎么不去死之類的字眼,氣紅了眼眶,“別罵了,你們不能罵我父王……”
蕭玄武兩手扒著木樁,微側身想鉆過去打他們,但是縫隙太小鉆不出去,只能大喊反駁道:“我父王沒有通敵叛國,不是賣國賊。”
三個小孩子從懂事起就聽說祖父和父親、叔叔們都是頂天立地的英雄,用著稚嫩的嗓音反駁說:“不是賣國賊,不是,他們不是………”
楊氏覺得無比心寒,無奈的搖頭、痛苦的閉上眼眸,在外人看來,他們都是一家人,隔著牢房對罵,只會讓人看笑話。
大房的人越反駁,他們罵的越起勁。
“人都死了,還陰魂不散、作祟人間,是你們大房的人拿走了銀子,還怪在我們頭上。
趕緊把銀子還回來,流放路上,我們這一大家子沒銀子怎么活啊?是要把我們逼死啊……”
牢房內昏暗的火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也映照著他們因謾罵而扭曲的臉。
坐在角落里的云昭雪聽不下去了,走到角落里扒開稻草拎起幾只老鼠朝對面甩過去。
對面的人張大嘴巴正罵得起勁,突然看到幾只黑色東西朝他們的臉上飛來,生怕飛進嘴里,趕緊合上嘴巴,老鼠的爪子撓他們的臉。
嚇得瘋狂扇自己的臉,“啪啪啪!!!”
“啊啊啊!!!”
“老鼠!有老鼠……”
“吱吱吱……”
他們在后宅養尊處優慣了,沒見過幾次老鼠,即使有老鼠也有下人們負責抓或驅趕。
第一次有老鼠爬到他們身上,嚇得嗷嗷叫,把外衣脫了甩到地上。
他們在牢房內四處亂竄,老鼠也嚇得上竄下跳,有人踩到老鼠尾巴,老鼠尖叫發出‘吱吱吱’的慘叫聲,慌不擇路又跑回對面,蕭玄武又撿起來丟回去。
對面牢房一片混亂。
葉紅纓小時候家境不好,住在農村,還會上山打獵,面對大型獵物都不怕,更不會怕幾只老鼠。
看到二房三房的人像是無頭蒼蠅一樣閉著眼亂撞,眉頭直皺,大聲喊道:“大家都別喊了,老鼠早就跑沒影兒了。”
一群人才停下來。
葉紅櫻站出來說:“郡主,牢房的老鼠可能攜帶鼠疫,你直接往我們身上丟來,是想把我們都害死嗎,你未免也太惡毒了。”
說話間,瞥了眼斜對面牢房內的蕭玄策。
云昭雪斜倚牢墻,唇角噙著冷笑,指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一截枯草。
無所謂的承認道:“對啊,在京城人盡皆知,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清高你善良,你們兩家詛咒我們該死就不惡毒了?下次再敢詛咒,砸的就不是普通老鼠,而是這只。”
說著,她用稻草裹著一只老鼠丟到對面的牢房外。
這只老鼠皮毛潰爛、眼睛發紅,可能攜帶鼠疫或是別的病,古代醫療條件落后一旦被咬就會沒命。
云昭雪懷疑有人要害死他們,流放路上要小心防范。
葉紅櫻,“大家小心不要被他咬到,會死人的。”
“啊!它朝我們這邊過來了,怎么辦?”
葉紅纓一邊說邊后退,“快把它踩死,不要讓血濺到身上。”
二房三房的人知道她會武功、見她也跟著后退,一起把她推上前。
“紅纓,你武功高強,快把它弄死啊,快啊。”
葉紅纓也害怕,聽說有人被這種老鼠的血濺到皮膚上,皮膚潰爛,渾身發熱疼痛嘔吐,沒幾天就死了。
她也怕死啊,她不想去。
她被一群人推著往前走,求助的眼神落在丈夫蕭玄景身上,希望他去,或者幫自己說句話。
蕭玄景非但不幫她說話,還勸她說,“紅纓,你武功高強,對付一只病鼠不在話下,趕緊把它弄死吧。”
葉紅櫻沒辦法,只能快速一腳踩下去,病鼠掙扎兩下就不動,血水飛濺、腸子流了一地,惡心得令人不忍直視。
她趕緊把鞋脫了扔掉。
這時,兩名獄卒朝這邊走來,“吵什么吵,閉嘴!”
聽到吵鬧聲,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向牢房的柱子,“啪!”
在柱子上留下一道痕跡,如果打在人身上就要皮開肉綻來。
一群人嚇得渾身一抖直往后縮。
蕭二嬸吳氏趁機告狀說:“對面把老鼠丟過來想讓我們得鼠疫,想害死我們,你們趕緊把他們殺了。”
吳氏伸出手指指向對,那命令的語氣讓棺材很不爽,又是一鞭子朝她甩去。
“啪!”
吳氏縮得快,還有木樁擋了一下,還是被鞭巴掃到了手背,手背多了一道血痕,又疼得嗷嗷叫,“嗷嗷!!疼疼疼,好疼啊……”
獄卒冷笑道:“你在命令老子做事?你算什么東西?還把自己當大爺呢,別忘了你們現在的身份,階!下!囚!”
獄卒瞥了眼地上的死老鼠,眼角的余光從大房的牢房掃過,隨后轉身離去。
二房三房被警告過,老實安靜了。
楊氏和大房的人隔著牢房和蕭玄策繼續敘舊。
“策兒,母妃……我聽聽說你傷的很嚴重,武功盡失,手腳也廢了……”
“兒子沒事,武功沒了就沒了,手腳也還能動,母親先顧好自己,不用擔心兒子。”
蕭玄武看著自己從小最崇拜的三哥,他武功高強、十三歲上戰場,印象中他應是騎著高頭大馬策馬狂奔,在戰場上揮舞長槍、奮勇殺敵。
為國征戰將近十年,立下赫赫戰功,沒死在敵軍手上,卻被自己人折磨得只剩半條命,武功沒了、手腳也廢了。
頓時眼眶泛紅、聲音哽咽,“三哥……”
蕭玄策扯了扯干裂的唇角,微搖頭,“五弟別哭,三哥沒事。”
云昭雪沒有參與,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在思考皇上將三皇子流放的概率有幾成,她猜有九成。
不一會兒,入口那邊又傳來嘈雜的動靜。
隱約還聽到一聲低啞的嘶吼聲。
“把本侯放了,知道我女婿是誰嗎?我是三皇子的岳丈。”
“等三皇子來了,本侯一定讓他砍了你們的腦袋……”
獄卒一鞭子抽在他身側警告道:“老實點!”
吳氏扒著柱子看到被人押在最前面的云陽侯,幸災樂禍道:“云陽侯?云陽侯也被關進來了,哈哈哈,云昭雪,你娘家也完了,以后流放路上,娘家夫家一起作伴,以后沒人資助幫襯,看你怎么懷著孩子走到流放之地。”
云昭雪,“……”
說得好像云陽侯沒被流放就會資助幫襯她一樣,不踩她一腳就不錯了。
云陽侯一家被關在云昭雪牢房隔壁。
“云陽侯,你怎么也進來了?你是不是被云昭雪這個惡女連累的?”
大嫂謝婉蕓和二嫂宋明嫣一聽,臉色煞白,外嫁的女兒獲罪還會連累娘家嗎?
天吶,她們和孩子們都自身難保,若是娘家人也被流放,該怎么辦才好啊!?
云陽侯也不知道原因,那些官兵沖進去二話不說就把他們抓來了。
他們猜測就是被云昭雪那個逆女連累的,剛要咒罵。
云昭雪就道:“先別急著狗叫,我和云陽侯府已斷絕關系,連累不了你們,說不定是云皎月連累的呢。”
王氏立馬反駁道:“不可能!我的月兒是皇子妃,她怎么會連累侯府,侯府就是被牽連到,月兒一定會來救我們的,老爺,我們且再等等……”
云昭雪指著入口的方向道,“不用等了,看那邊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