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點刑獄司內院的書房里,楊宗謹坐在書桌后的椅子上,面前桌子上擺著從周家堡帶回來的小木盒,想打開卻沒有打開。
這時,秋意濃從外面進來。
她剛安置好周家兄妹,特地向楊宗謹復命。見到桌上的小木盒,好奇的問道:“這是哪里來的?怎么以前沒見過。”
楊宗謹道明了來歷:“這是我從周家堡帶回來的古董,周家兄妹也是為了保護它才來的提刑司。”
秋意濃聽了,大吃一驚:“周家為什么要把這東西給您?萬一是轉移目標,姑爺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她到底是常年跟隨李媗之的丫鬟,這方面反應很快。
楊宗謹苦笑道:“我也沒有辦法啊!既然卷進這樁大案子里面來了,就由不得我選擇。要么放棄,要么冒著危險找出事情的真相。”
秋意濃聽了,解釋道:“婢子不是質疑姑爺的做法,只是擔心您的安危。”
“不用解釋,你的意思我懂。”楊宗謹吩咐道,“你先去安排一下,在飲食方面千萬不要怠慢了他們。”
“是。”秋意濃從書房里退了出去。
她在書房門口巧遇趙福霖,行福身禮。等到趙福霖進書房,她隨后離開。
一道黑影忽然從她腦后掠過,她回頭看時,空無一人。
“噫,我怎么覺得剛才有人經過。難道是我看花了眼?”秋意濃心里納悶,轉過身去,走向廚房。
此時,趙福霖進到書房。
楊宗謹禮貌性的起身,離開書桌迎接她。
趙福霖看向楊宗謹身后的書桌,邊朝著書桌走去,邊問道:“這就是那個你從周家堡帶回來的寶物?”
“沒錯,里面的寶物引出了數條人命。”楊宗謹打開寶盒,青銅令牌呈現在眼前。
趙福霖圍著木盒轉了一圈,感覺從外觀上來看顯得平平無奇,便道:“看來謎底可能就在文字上面,不知道你有沒有更多關于這上面文字的線索?”
楊宗謹道:“目前還沒有。說實話我都有點害怕打開這個盒子,總覺得這木盒雖小,卻隱含了太多的秘密,沉甸甸的,還有一股子血腥味。”
趙福霖苦笑道:“的確是沉重。畢竟已經有王文槐和孟可兩條人命,而林府尹的女兒林夢妮也差點慘遭殺害。但是這是你提刑司的職責,一味的回避是不行的。”
楊宗謹贊同的點了點頭。
趙福霖又看了眼青銅令牌,問道:“老堡主給你這樣寶物,還讓自己的一雙兒女以保護寶物的名義來到提刑司,這究竟是什么用意?”
“為了子女避禍,也為了找出真相。”
“避禍?”
“老堡主在我臨走前,特地囑咐我希望我能夠看在他主動上交的份上,保住他的一雙兒女。我想,他應該是知道了什么,卻不能說出來。”
“事情這么嚴重!你為什么不想方設法保護老堡主免遭歹人的毒手?”
“保護他,這第一步就是要他配合。但是當我委婉詢問是誰有可能要害他,他卻指著門口的石獅子說,如果我問下去,他就一頭碰死在那里。你叫我怎么保護?”
“兇手來頭不小,該不會是襄陽王吧?”
“沒有證據的事情,我不敢亂說。”
趙福霖也自知失言,立刻閉上了嘴。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吵雜的聲音。
接著是噼里啪啦的打斗聲……
“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楊宗謹機警的把手扣在暴雨梨花針的機關消息,防止意外的發生。
趙福霖淡定的道:“這是母后派來,暗中保護我的六扇門高手。有人在偷聽,然后被藏在暗處的六扇門發現了。”
楊宗謹聞言大吃一驚,心里在想,該不會是他吧。
一道黑影閃身入內,半蹲半跪在趙福霖面前,抱拳匯報:“偷聽的人已被控制,請公主發落。”
“帶進來。”趙福霖命令道。
“是。”黑影閃身出屋。
眨眼間,一個年輕人被兩名黑衣蒙面人扭送進來。
黑衣人讓青年跪下,青年不肯,被硬摁倒在地。
青年臉部親切的接觸大地,動彈不得。
楊宗謹看到來人是周殿臣的時候,看向趙福霖。
趙福霖會意,命令道:“你們放開他。”
“是。”黑衣人松開了手,退到能夠隨時控制周殿臣的范圍內。
周殿臣失去束縛,蹭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臉漲得通紅。
這估計是他縱橫江湖以來,受到的第一次大的打擊。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被捉住,丟臉丟到家了。
楊宗謹對于周殿臣的偷聽在意料之中,沉聲道:“短短的一天時間,就發生了許多事情。你一定很累,還是回去好好的休息。”
周殿臣卻不肯:“請你告訴我,父親到底和你說了什么?”
原來楊宗謹和趙福霖后面那段對話,他還沒來得及聽,就被六扇門的高手發現。想要逃走,卻被活捉。
楊宗謹腦海里回想起周天宇說的那句話“請大人看在老朽主動提供線索的份上,務必保住我一雙兒女的性命。”
這來自慈祥父親的話語,讓楊宗謹有些受不了。
他輕嘆一聲道:“你父親對我說的話,恕我不能告訴你。你還是回去休息,不要在提刑司里到處走。”
周殿臣瞪大了雙眼,正欲上前質問。卻瞥見一左一右兩名剛才抓他的黑衣人已經向他逼近。如果真的再鬧起來,臉丟得更大,明智的忍住了心頭的怒火。
楊宗謹看出周殿臣的不甘心,但他選擇性的無視了。扭頭看向趙福霖,六扇門的高手只聽她的話。
“周少俠請你回去休息,你沒發現天色都晚了嗎?”趙福霖語氣很淡定。
“遵命。”周殿臣悻悻地走了。
楊宗謹目送著他那不甘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又是輕嘆一口氣。
趙福霖揮退六扇門高手,問楊宗謹道:“周殿臣會不會劍走極端,自己單獨跑回周家堡?要不要我派人……”
楊宗謹抬手止住她說下去,無奈道:“周殿臣是多么高傲的人,本事也不小。如果被他發現你派六扇門的人保護他,估計要弄巧成拙啊。”
“到底是什么人能讓獨步荊襄的周天宇老堡主這么害怕呢?”
楊宗謹和趙福霖同時把目光集中在了青銅令牌,總覺得這枚古意盎然的令符,隱藏著驚天大秘密。
周殿臣回到楊宗謹給他安排的房子,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心。但更多的是擔心和害怕,因為父親的緣故。
“哥,你回來了。”周殿青見到哥哥的房間燈亮著,就直接推門進來了。
她見到發呆的周殿臣,輕輕地搖了搖他。
周殿臣回過神來,十分認真的對妹妹說道:“小妹你就留在提刑司,我要連夜回家一趟。”
“回家?這么晚!”周殿青大吃一驚,“父親讓咱們保護楊提刑,你這樣回去會挨父親的罵。”
提到“保護”周殿臣又羞又惱,沒好氣道:“別再跟我提這件事,楊宗謹身邊有那么多的六扇門高手,哪里需要我們的保護。”
周殿青品出味來,笑著打趣道:“莫非你吃了癟,所以心里恨不痛快。”
“哼!”周殿臣急得站了起來,把頭扭到一邊,不理周殿青。
周殿青這下子徹底明白了。
她心想:“父親的話果然有道理,江湖之大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沒等她想完,周殿臣碰了碰她,低聲道:“我說的是正經,你留在這里休息。我回周家堡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回去可以,要帶上我一個。咱們兄妹可是并稱‘雙俠’,為什么要丟下我,你一個人回去?”周殿青語氣堅決,態度十分強硬。
對于自己這個外柔內剛的妹妹,周殿臣心里很清楚,立馬換了副笑臉,好聲好氣的說道:“我只是回去偷偷的問下父親,關于‘青銅令牌’的事情。你想啊,父親專門讓我們保護楊宗謹,卻沒告訴我們到底哪個更重要,我不得回去問清楚,領會一下他老人家的用意。”
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周殿青找不出反駁的理由。態度松動了。
周殿臣趁熱打鐵,繼續道:“我早去早回,保證天亮之前就回來。”
“那你一定要記得早點回來,別讓楊宗謹起疑。”周殿青妥協了。
“欸!”周殿臣見到妹妹同意了,臉上樂出一朵花。
他看窗外月色尚好,便向周殿青告辭,拿著自己的佩劍,然后離開了屋子。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黑幕中。
周殿青目送他的離開,心里卻放心不下。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晚上她的心一直撲通撲通的亂跳,脾氣十分的焦躁不安。
她以為是身體的原因,回到自己的屋子,喝了幾口水,心跳也沒有降下來。就連右眼皮都在一個勁兒的跳,總覺得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不行!我得去見楊提刑,告訴他這件事。”周殿青霍然起身,直奔楊宗謹所在的書房。
而楊宗謹在此時,仍然和趙福霖商量青銅令牌的事情。
“大人,我哥回周家堡了!”周殿青沖進屋,她仿佛用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氣說完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