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看表哥一直站著,何不去堂屋坐坐喝些茶?”
余張氏笑起來:“可不是?娘是忙糊涂了。”
許巍對阿喜道:“你去小姐那看看,就說我在前院堂屋陪舅母說會話,一會就過來 。”
余張氏也不以為然,當哥哥的放年假了,兄妹自然得說說話。
余雅玉不好跟著,又不愿意去表姐屋里,臘月里她還不想沾穢氣。
轉而一想,表哥年假一放就是一個半月,日子長著呢,搭話也不在一時,眼巴巴地跟著,說不定會被表哥看著沒家教,讀書人都很講究這個。
余雅玉嘴角勾起,人也慢慢往回走。
之前也是見過表哥一面,卻平常的很,根本沒有現在怦怦心跳的感覺,難道這就是緣分到了?
許美琳聽青紅說哥哥來了,本想出去見面,又聽說舅母跟表妹在,遂停下了腳步。
“小姐,大公子什么都準備好了,咱們出門在外肯定是聽大公子的,何況小姐在這里住著也不開心。”
許美琳紅了眼,爹娘想法還是太好了點,卻不知道外祖母不在,真心待她的人就沒了。
外祖父不管事,大舅跟表兄在她來了的第三日就出了門,至今還在外面做生意。
娘親在家說大舅母為人還行,誰知道竟然如此為難她一個千里迢迢過來尋求幫助的外甥女。
罷了,走就走吧。
短短一個月就如此,時間久了怕是更難熬,娘想讓舅母幫著找夫家,如今看來根本不可能,她也不敢讓她幫著找了。
實在找不到好的,大不了她日后去廟里了卻殘生,或者帶丫頭去別院也行。
“怎么?許巍,舅母沒聽錯吧?你今兒要帶美琳走?”
許巍淺淺的笑:“舅母,我有個同窗,一個地方來的,他可是今年院試的案首,如今就住在落華鎮,我要經常跟她探討學問,自然得住在他附近方便。
他的娘子、妹妹都在這里,我想帶著妹妹,沒事她們也能一起聊聊天、做點繡活,還能照顧我,一舉兩得的事。”
許巍這話沒毛病,她也覺得小姑子把自己望門寡的女兒塞到她們家實在穢氣,能走是最好。
“可外祖家就在城里,親外甥、親外甥女卻租房住在鎮上,這要是讓別人知道會如何說余家?我又如何面對你的外祖父和大舅?
還有你娘希望的事,如此一來怕都是不成了。”
許巍心里連哼數聲,真的有心替妹妹找好人家,落華鎮離城里并不遠,又不是相隔萬水千山,哪里就不行了?
不過是借口罷了。
“大舅母,外祖父他們如果怪您,回頭我自會找他們解釋,再說過年我還是要帶妹妹來拜年的。”
余張氏在心里撇撇嘴,過年她還真不想這個倒霉的外甥女來拜年,不來最好。
她心里已經有了主張,趁著公公和相公不在家,這兩人走就走吧,又不是她趕人走的,誰也怪不到她頭上。
“許巍,日后你母親如果見怪,這事可怨不得舅母。”
許巍仍垂眸淺笑,一個字也沒說。
待他帶妹妹離開這里,此后跟外祖家就只剩下明面上的一些親戚關系了。
親情自會不存在。
許巍站起身:“大舅母,時辰不早,我這就帶妹妹離開了,這段日子我們兄妹叨擾了舅母,實在心里有愧。”
言畢,他再次躬身行了一禮,禮畢轉身就走,絕不拖泥帶水。
余張氏的臉慢慢陰了下來,難道是女兒跟臭丫頭說話有些過了界,臭丫頭轉身告訴她哥哥?
自己是望門寡,難道不應該夾著尾巴做人嗎?婚事可還指望著她呢。
兩刻鐘后,馬車出了余家門。
“哥哥,不跟大舅母辭別,會不會落人口實?”
許巍冷笑:“我已經跟她辭過行了,再說她明明知道咱們要走,還回了后院,我們又何必上趕子?
你在這里不過住了一個月,咱們帶來的禮可是足有二百兩,你能吃多少?能用多少?”
許美琳苦笑:“哥哥,我說了你可能不相信,你走后,我的吃食都是送院子來的,伙食跟咱們家的下人差不多,實在饞了,只能讓青紅她們去外面悄悄的買些回來。”
許巍抿住嘴,余家實在太過分了,這是一點情面也不講。
“妹妹,你慢慢把事情講給哥哥聽,說不定日后還有用。”
許美琳不傻,自然知道舅舅回來后可能會找上門,不是心疼自己,而是為了面子。
她緩緩地說起來……
……
許美琳將在余家所受的委屈一一道來,從伙食的差到表妹的刁難,還有舅母的冷眼相待,每說一件,許巍的臉色就陰沉一分。
“哥哥,我原以為就算是外祖母不在,這里也還是我們母親的娘家,沒想到竟這般容不下我,這些日子簡直把我當瘟神一樣。”許美琳說著,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許巍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莫哭,以后有哥哥在,不會再讓你受這樣的委屈。咱們去落華鎮,你的婚姻大事哥哥也會幫你安排妥當。”
馬車一路顛簸,終于到了落華鎮。
許巍租的房子不算小,是個大二進,這幾日被阿喜、老田他們打理的干凈整潔,雖然不能跟余府相提并論,但沒有了惡意,也沒有了傷害。
許美琳看著這溫馨的小窩,心里也安定了許多。
許巍讓阿喜去給陳知禮報了一聲平安,并希望能請陳知禮他們所有人,明日正午在鎮上的一品居酒樓用餐。
陳知禮答應了,本是同窗,又來自同一個州府,今后說不定還是親戚。
盼兒順便讓阿喜帶了一大碗紅燒肉回去。
春燕先是懵,后撅起了嘴:“嫂嫂,他們怎么會也在這里住?她怎么敢明目張膽地追到這里來?氣死我了。”
春燕的聲音不大,但是個人都能猜出她的心思。
孟濤已經紅了臉。
盼兒忙把人拉到后院,三下五除二把許美琳的事說了一遍:“盼兒,當日她也只是多看孟濤兩眼 ,畢竟孟濤出色。
但后來許巍已經跟你哥解釋了,人家根本沒有那個心思,人家真正的心思是小舅,不過小舅暫時還不知道。”
春燕來了興趣,只要不是挖她的墻角就好。
小舅大哥哥三歲,已經十九歲了,未婚妻還沒有。
“嫂嫂,許家一看條件就好,他們家能”
是了,小舅家境的確不怎么樣,但小舅聰明 ,長的也好,許小姐一點也不虧。
“嫂嫂,你說許小姐這么好,怎么會千里迢迢來這里說親?”小姑娘的眉皺起來,越想越不對勁。
“這個,這個你大哥說晚上說給我聽,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回頭再跟你講好不好?”
“晚上?…嫂嫂,大哥跟你住一個房間嗎?”
盼兒的小臉火辣辣的:“你大哥說我們是正兒八經的兩口子,應該住在一起,也是婆婆說的,再說人多前院也住不下。”
她的聲音漸漸地低下去。
春燕卻重重地點點頭:“哦。”
在她看來,大哥的話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