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兒不再想這些,袁家人再次找來,陳家怕是更不想留她了。
陳知禮已好了,慢慢養上一陣子就能恢復到從前,明年就能考秀才,將來就是找上縣太爺的小姐都是有可能的。
她有什么呢?
次日一早,陳富強帶著一家人去了縣城。
這次回來就得收稻子了, 地里的紅薯也得收了,七月份最熱也最忙。
陳知禮沒讓他娘墊褥子了,也沒讓拉簾子,車上就四個人,一個是娘,一個是妹妹,還有一個算是他娘子吧,都是一家人,拉什么簾子?
“知禮,今日讓你爹再跟你堂伯說說,別忘記了租房子的事,最好是七月下旬,能少給半個月的租。”
春燕看看身上:“娘,要是下個月就去城里,你給我再扯塊夏衫唄,我這身都有些小了,村子里穿著行,到城里就不好看了。”
吳氏瞥了她一眼:“我看好得很,一個補丁都沒有,你現在個子長的快,現在做了,明年又不能穿了。”
盼兒見春燕噘著嘴,“春燕,我今日交了繡品,給每個人都扯一塊衣料。”
春燕笑起來:“哎呀,那真好,我要粉色的布,粉色的做裙子最好看。”
吳氏笑道:“哪里就要你花錢?我就是覺得春燕的衣服還能穿。”
“嬸子,今兒我繡了枕套呢,買些布還是成的,我們五個人一人一身料子,回來我幫你做。”
“行,嬸子就受了盼兒的好意,五個人差不多要兩匹料子,得六百文,不過你現在繡的跟我都差不多好了,掌柜的應該不會給低價。”
陳知禮看著車外,耳里聽著她跟娘的說話聲。
還知道給他買一身料子,如果是個懂事的,應該知道親手給自己做衣衫吧?
雖是夏日,他畢竟是個讀書人,就做一身書生袍吧。
他突然就想起來那晚的夢,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到了城門口,陳富強直接趕了騾車進城,五個人五文錢,光一輛騾車就五文了,真是舍不得。
但車上帶了筐菜,又帶了木雕板,這些就有些重了,兒子能自己走就算不錯了,哪里能負重?
“相公,咱們先去醫堂,找堂兄看看藥材可收,再給知禮診診看,然后你去胡家,知禮去書鋪,我帶兩個丫頭去繡坊。”
吳氏說著說著笑起來,“咱們一家今日都是忙人呢。”
陳富強也笑了:“可行,分開后就各忙各的,還是一個時辰后城門口見。”
一刻鐘后,騾車在回春堂門口停了。
“春燕,爹把騾子拴好,你就坐車上看著,我們一會就出來。”
春燕笑瞇瞇地點頭應了。
醫堂進去干什么?
她想著買什么樣的料子?真的要粉色的?其實夏日穿嫩綠色的也不錯。
“富強,你們來了?”陳富明背著醫箱剛要出門,迎頭就碰上富強一家人。
“堂兄,我帶知禮給你診診,怎么,你現在要出門?”
陳富明調頭往里走:“跟我過來,我給知禮診診,臉色看著不錯。”
他走到醫堂一角一個桌子邊坐下。
“你們也坐,知禮,手伸給我診診。”
陳知禮這才有空喊了聲堂伯。
陳富明診了一會:“富強,弟妹,知禮確實好了,高人的藥就是好啊,一次就全清了。”
陳富強兩口子都笑了起來,雖然知道兒子一日比一日好,但大夫口里說出來又是一回事。
吳氏從背簍里拿出一把藥:“堂兄,你看看這可是藥?醫堂可收?”
陳富明接過一看:“五靈脂、雄黃、穿心蓮、連翹,你們怎么會認識這些藥?”
“真是藥啊?盼兒說那次府城拿藥看到人賣這些,就采了點拿來給你看看,如果醫堂要,我跟老二沒事就上山找找藥,他都想把知行擱家里了。”
陳富明道:“我養兩個讀書人都難,別說他了,富強,醫堂一般不收散戶藥,不過有我在,這個面子還是有的,但光這些掙不到多少錢,一會我給你一本草藥圖,你們對照著找,書兩個月后還是要給我的。”
“哎,能收就好,堂兄,上次我跟你講的租房,過半個月最好就要租了,八月初知禮想來縣學讀書,明年還是院試年,得加把勁,不過我們不敢再讓他在書院吃飯了,這次的事也說不好。”
“行,我拿書給你。”
“堂兄,帶了一筐菜在車上,春燕在看著,是送你家去還是擱這里?”吳氏道。
“弟妹,怎么好老是要你們的東西,那就送我家吧,剛好把筐帶走,上次的筐還在呢。”
出了醫堂,吳氏就帶著兩個丫頭往繡坊方向走。
陳富強帶著兒子走了,一會在書鋪門口放下兒子,他再做自己的事去。
只是暫時不能接活了。
忙完夏收,他就帶著老二找找藥,怎么也要盡量讓三個孩子都讀上書。
到了繡坊,見廖掌柜正在忙,吳氏就帶著兩個丫頭看起布來。
春燕看看粉色的,再看看嫩綠的,哪個都好,哪個都不舍得。
盼兒笑起來:“春燕,兩個都不舍得,一會我就給你扯兩身吧,剛好一洗一換。”
春燕不好意思起來,但又不舍得說不要。
“那怎么行?她有夏衫呢,今年不穿明年就小了。”
“嬸,給春燕多買一身吧,做的時候放些邊,明年還能穿的,花不了多少,回頭我再繡個枕套。”
吳氏看女兒眼巴巴看著她,不由得嘆口氣:“這次就依了盼兒,下次不準了。”
春燕忙點頭。
“吳娘子,我就估算著這兩日你要來了。”廖娘子送走客人,笑瞇瞇的打著招呼,“兩個小姑娘今兒也來了,盼兒和春燕是吧?”
“廖姨。”盼兒帶春燕給廖掌柜行了一個禮。
廖娘子笑道:“一個月不見,兩個丫頭更好看了,吳娘子,這次繡了多少?”
吳氏先拿出了盼兒繡的:“你看看這個。”
廖娘子打開枕套:“啊喲,這真是盼兒繡的?都快跟你不相上下了,這個我也給一兩銀吧,就按給你的價錢,我算是提前投資了,以后盼兒繡的東西可得給我。”
吳氏笑道:“只要在縣城賣,肯定是給你家。”
將來兒子走到哪里,她就不知道了。
“行,這些帕子也按你的價,一起一兩三百文。”
吳氏拿出自己的,她這個月就繡了一對枕套,春燕繡了十五條帕子。
“你這還是一兩,春燕的一百五十文,這次可要什么東西?”
“這次我要的東西有些多。”吳氏指著布,“這種青色的給我半匹,月白色的也半匹,這……”
“布料就這么多,再給我拿對枕套吧,盼兒,你可還繡枕套?”
盼兒點點頭,七月份最熱,最好是繡帕子,東西小,捏著不出汗,但帕子賺錢少,到了**月,她就準備繡炕屏。
“再給兩丫頭一人二十條素帕子。”
“好,我算算,這些料子七百二十文,枕套五十文一對,帕子一共六十文。”
“廖姨,料子錢我付,您剛好扣八百文。”
廖娘子一算,可不是剛好?
她找回盼兒半兩碎銀,把她的東西打了個大包裹,還送了不少繡線。
吳氏跟春燕的就放在一起。
春燕喜滋滋收起她的一百二十文,除了本,一個月有一百二十文的進賬也是不錯的。
盼兒本想買點碎布,想想還是算了。
家里還有繡線,她本想著馬上就來城里住了,線暫時就不買,哪知道人家又送了。
碎布暫時就不要了。
花生意今年還是別做了,一口吃不了個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