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胡兩家那樁令人唏噓的案件了結后,陳知禮、穆云、方嚴知三人又帶領府衙上下,投入了長達兩個月的緊張忙碌,終于將積壓的數年的陳年舊案一一審理清楚、判決落實。
余杭府的刑獄為之一清,百姓交口稱贊,府衙也終于得以從連軸轉的狀態中稍稍喘息。
這日公務稍暇,陳知禮將穆云和方嚴知請到后堂書房。
三人圍坐,桌上不再是堆積如山的卷宗,而是清茶一壺。
陳知禮親自給兩人斟上茶,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輕松的笑意:“這一年,辛苦二位兄長了,可謂是馬不停蹄,案牘勞形。”
穆云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豪爽道:“知禮,跟著你后面做事,痛快!雖累,但看到沉冤得雪,宵小伏法,百姓稱頌,值!”
方嚴知細細品了口茶,微笑道:“穆兄說的是。不過,知禮兄弟今日叫我們來,恐怕不止是喝茶敘舊吧?”
陳知禮點頭:“知我者,方兄也。舊案雖清,但吾輩職責,并非止于刑名。
整頓治安、昭雪冤屈是根基,然讓百姓安居樂業、豐衣足食,方為治本之策。
余杭本是魚米之鄉,富庶之地,潛力遠不止于此。
我想,我們三人需得輪流歇息一陣,陪陪家人孩子,總不能一直讓家人都不怎么能見著咱們的面吧?”
他說著,自己也不禁笑了笑,想起家中嬌妻幼子,目光柔和了許多。
他繼續道:“待休整過后,咱們得把精力更多地放到民生經濟上來。
如何鼓勵農桑、繁榮工商、疏通漕運、興修利于長遠的水利,這些都得細細謀劃,循序漸進地推行。我心中已有一些初步想法,回頭我們再詳細商議。”
穆云和方嚴知聞言,皆深以為然。
他們深知,這位年輕的府尊大人不僅斷案如神,于經濟民生一道,似乎也有著超乎常人的遠見卓識。
跟著他,仿佛總能看見更廣闊的天地。
而此時的顧家,也確實如陳知禮所愿,洋溢著許久未有的輕松與溫馨。
顧盼兒生下女兒已滿兩個月,出了雙月子,氣色愈發好。
但她的心思,除了相夫教子,更多投入到了醫書和藥方之中。
有了陳知禮送的醫書,顧老爺子顧四彥仿佛找到了晚年最大的樂趣,見孫女現在有空了,整日里不是拉著孫女討論古籍藥方,就是鉆在顧府后院那個專設的、設備齊全的制藥坊里搗鼓。
顧蘇合九月份從京城歸來,不僅帶回了順利外放至余杭府轄下富庶小縣任縣令的侄子顧宇輝及其新婚妻子,更是帶回了京城最新的一些醫藥典籍和消息。
他一到家,連行李都沒完全收拾妥當,就被老爺子迫不及待地拉去了制藥坊,一同研究起新藥來。
如今盼兒已經能騰出手來了,顧蘇合更是不舍得放她走。
盼兒親手制到藥,藥效好的沒話說。
她親手制的護膚品,更是那些夫人們搶破頭的好東西。
吳氏見兒媳婦盼兒既要操心孩子,又忙著制藥,每日往返于自家和娘家之間,中午還得匆匆趕回給孩子喂奶,實在辛苦。
其實家里也有奶娘,但盼兒還是堅持兩個孩子都自己喂,兒子喂到一整歲后斷奶,小女兒自然也準備喂到一歲,一歲后,可吃的食物就太多了。
吳氏想想,跟當家的一商量:“罷了罷了,我也帶著兩個孩子去顧府小住些時日看看!那邊院子大,人手也足,盼兒既能安心研習醫術,我也能含飴弄孫,親家母也有個伴兒,隔幾日回來一次就是。”
陳富強雖然不舍得,但也只能答應,兒媳婦這樣忙也是為了掙錢,光靠兒子那些俸祿,就是人情往來也不夠呀。
剛好莊子秋季也忙,娘子孩子住顧府的那些日,他也就住在莊上得了。
顧二爺回來后,詳細跟他說了老二還有知文他們的事,他也放心了。
知文跟再有他們的媳婦和孩子,也都接到了京城的莊子上,有吃有喝的,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吳氏帶著孫子孫女,還有半枝幾個,浩浩蕩蕩地住進了顧府。
鐘氏、王氏見到兩個粉雕玉琢的外孫、外孫女,自然是喜不自勝,整日里笑得合不攏嘴。
顧府一下子變得格外熱鬧,孩子的嬉笑聲、老人的談笑聲、以及制藥坊里偶爾傳來的討論聲交織在一起,充滿了煙火氣息和天倫之樂。
顧宇輝帶著新婦十月初正式去縣城接手了縣令一職。
縣衙里哪個不知道他是府城顧家的人?何況知府大人還是他嫡親的妹夫,所到之處都是笑臉相迎,處理事情也是事半功倍。
夫妻倆安頓下來后,也時常回來給祖父、父母、叔父嬸嬸請安,見到府中這般景象,宇輝不禁感嘆:“還是家鄉好,這般熱鬧溫馨,才是過日子。”
宇輝的娘子從小生長在京城,原以為會不習慣這里,想不到這里的生活是這樣好,甚至遠遠比在京城還舒服。
一日上午,門房匆匆找到鐘氏
“大夫人,大門外有個丫頭找您,說是舅老爺家的大小姐鐘清芳讓她來找您,我說您沒空,她哭著不走,就跪在大門口,已經有人注意了。”
鐘氏嘆口氣,“你帶她去前院偏廳等,我去看看又有在在作什么妖?”
她一邊讓一旁的丫頭立馬去找鐘廣德,他女兒的事自然還是他去解決。
這樣的侄女,上次她就當面說過一刀兩斷了。
王氏輕聲道:“大嫂,你既然不愿意管,還不如一直晾著她,那個小丫頭難道還能一直跪著?”
吳氏抱著小孫女不吱聲,這些事她一個外人不好摻和。
孫子被他外祖父抱去了醫館,說是去認藥。
“弟妹,我是不想管,這個侄女實在不像話,跟她那個娘一模一樣。
但小心思還多的很,跪著不走肯定是她教的。
咱們家開醫堂的確不怕,可現在宇輝和女婿都在當官,名聲還是很重要的 自己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外人只知道我是她姑,哪里知道其中原委?”
王氏點點頭,的確是這么回事。
她家的宇清明年也要院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