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了個女人連家都不要了?你竟絲毫不知錯,你對得住我們這些年的教誨嗎?”老太太顫抖著手指向他,氣得發(fā)抖。
“祖母,你別太激動,小心身子?!?/p>
“不孝子孫,我還要這副身子何用?”
“祖母,……”
“你去吧,好好反省反省?!?/p>
間二走了,此后便傳出了絕食的消息。
聽到消息時,簡大奶奶都驚呆了。
“他這是中什么邪了?劉家那名聲,頂風(fēng)都能臭十里地,他還上趕著。真不知道他腦子怎么長的,莫不是有泡?”
簡家大爺搖頭,“愛使人盲目,一旦上頭,便什么都顧不得了?!?/p>
“可人家未必真愛他,說不定是他剃頭挑子一頭熱,也可能把他當(dāng)救命稻草。”
這話,簡家大爺不好接。
“……”
“老二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沒吃過一點苦,你說,他能堅持幾天?”
“說不好?!?/p>
……
角門處,小廝捂著胸襟鬼祟跑進屋子。
“快點,你想餓死爺呀。”
“來了來了,二爺,你小聲點,可別讓人聽見了?!毙P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
“咕咚?!甭勚绝喌南阄叮g二狠狠咽了口唾沫,他一天沒吃東西了,餓死他了。
邊吃鴨子邊說,“秀秀,你放心吧,祖母疼我,只要我再堅持幾日,她定會松口留下你的?!?/p>
“二爺,你受苦了?!?/p>
劉秀秀眼神復(fù)雜。
這個傻子!
她是劉家大小姐,正房嫡出,她爹這人雖然不做人,卻最很疼她。
劉家出事之際,用啞奴替代了她。
但事出匆忙,也沒來得及留下多少傍身的東西。
她活了下來,卻再不是大小姐,只是一名孤女。
心知肚明,以她如今的身份,簡家必定不會允她進門,連做妾都是奢望。
她爹這些年抬進門不少小妾,她親眼見她們在后院掙扎。
從小她便知道,男人的愛不長久。
愛時恨不得把你捧上枝頭,讓你做最絢麗的那朵花。
不愛了,就會把你忘在腦后,任你在枝頭凋零,直至零落成泥。
愛是一場虛妄,只有抓在手里的實物,才是最可靠的。
與簡二的相遇,是一場精心的算計。
那座莊子本是劉家之物,他爹說過,等她出嫁,就把那莊子給她做嫁妝。
她打聽到買莊子的人沒什么背景,這才起了心思。
強買不成,就裝鬼嚇?biāo)麄儭?/p>
哪知道他們卻攀上了簡家,釀成今日之后果。
“二爺,秀秀卑微,不值得,您保重自己要緊?!?/p>
美人催淚,簡二心肝都疼了。
“秀秀,你別哭,我不會有事的。祖母疼我,只要再堅持幾日,她老人家定會松口。”
劉秀秀苦笑,但愿如此吧!
……
徐永川身披霞光,袋子里裝著野果子,腰上拴著山雞,從山上下來。
婦人們一見,驀地閉上了說笑話的嘴。
“永川,又上山了,真勤快,難怪日子過得好?!眲⒎苾菏┦┤蛔邅恚樕袭嬛碌膴y容。
徐永川淡淡點了頭,就要離開。
“永川,我看那山雞挺肥的,你能賣一只給我嗎?”
“不賣!”
“你媳婦兒吃得了那么多?”言下之意,說林藍嘴饞,不會持家。
“跟你無關(guān),少管我們家的事兒。”
“我其實也是關(guān)心你,林藍她……”
“嗯?”眼神不善,不許她再說自家媳婦兒一個不是。
劉菲兒……
門口,林藍覷了他一眼,“又遇見蒼蠅了?”
“你都看見了?”
“猜的?!备舻锰h,聽不真切,“原來你不傻呀?”
“廢話,一個人做事總有目的,她句句挑撥,我當(dāng)然看得出來?!?/p>
“徐永川,你怎么那么清醒?”
“其實大多數(shù)人都是清醒的,只是很享受那種被人肯定,追捧的滋味罷了。”
“你就不享受?”
“有什么享受的,我又不喜歡她?要是你也這么說的話,我覺得……的確享受?!?/p>
莊子上,鴨群在荷葉間蕩漾。
一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岸上,盯著鴨子直咽口水。
這個時節(jié),荷葉長得正好,又大又綠,藏個把人,一點也不顯眼。
趁著沒人。
那人往前一撲,雙手往池塘一撈。
“啊啊啊……”
叫聲驚動了錢老二一家子。
“什么聲音?”
“不是夾到黃鼠狼了吧!走,去看看。”錢老二一家,扛著棍子,鐵鉗,由高到低往池塘趕。
“呀,是個人?!?/p>
“是……三叔!”
“看什么看,還不快過來幫忙?!卞X老三咬牙。
李氏眉眼很冷,“老三,你怎么在這里?”
“路過?!?/p>
二丫歪著腦袋,“三叔,你是來偷鴨子吧!!”
“臭丫頭,說什么吶,都是一家人,我用得著偷?”
“可這鴨子不是我們的,是東家養(yǎng)的。”錢老二明白,這就是最近鴨子失蹤的原因。
“什么東家,他那么大家業(yè),少吃只鴨子怎么了?”
“他再大的家業(yè),也是他的,輪不上你占便宜。”李氏冷冷的說。
她煩死這個小叔子,一天天眼高手低,不干正事,偏她婆婆還拿他當(dāng)個寶。
“二哥,快幫我取下來,疼死我了?!?/p>
錢老二默默幫他取下?lián)浍F夾。
“老三,你走吧,我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你。”
“她爹,你瘋了,要是東家知道,……”
錢老二喃喃,“只要咱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少只鴨子而已,”隨便找個理由便能糊弄過去。
錢老三有點蹬鼻子上臉,“走?我是那么好打發(fā)的?快,拿錢!”
錢老二,“你要錢干啥?”
“廢話,腳脖子這么大個洞,我不得去看看大夫?”錢老三這錢要得理直氣壯的。
“沒有!”李氏一口拒絕。
“二嫂,你怎么這么歹毒,你想看著我死???”錢老三抱著腳脖子喊。
“她娘,要不……”
“閉嘴!”
兩姑娘也一臉不認(rèn)同地看著錢老二。
三丫也學(xué)著兩姐姐的樣子,斜眼看著他。
錢老二……
他被一家子排除在外了。
最終,他還是把錢老三背回了家。
錢婆子戳著他額頭罵,“你還有點當(dāng)哥哥的樣子嗎?弟弟傷成這樣,也不知道去醫(yī)館拿點藥,要是落下病根可怎么得了?”
“要不是看他是我弟弟的份上,我早給他送衙門去了?!?/p>
“啥,你還要送他去衙門?”
“他偷東西。娘,你說該不該送衙門?”
“一家子說什么偷?”
“可莊子上的東西不是我們的?!?/p>
“這事只要你們不說,誰知道?你弟正是娶媳婦兒的關(guān)鍵時刻,我警告你,不許拖他的后腿?!?/p>
“你們看上誰了?”
“自然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卞X老三傲然。
“人眼瞎呀,能看上他?”錢老二緩和了語氣,無奈道,“老三吶,以后腳踏實地一些,不要再干這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了?!?/p>
錢老二扛著錢老三回來的事兒,早有人告訴了徐永川。
兩口子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這個錢老二,該敲打了。”
第二日,徐永川夫妻就去了莊子上。
李氏心里很不安。
“東家,你們怎么來了?”
“我們來看看,黃鼠狼抓住沒有?”
錢老二簌然緊張起來。
他們不會是聽到了風(fēng)聲,專門來治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