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甯用眼神問詩悅：要說么？

詩悅還沒來得及思考，沈綺唐已經拿起手機給秦昭打電話了。

不過，打了幾次都沒有人接。

沈綺唐有些沒耐心了，“怎么不接電話啊。”

“說不定在忙，先吃飯吧，一會兒再試試。”詩悅寬慰她。

沈綺唐脾氣有些急，等不及，便去找人打聽秦昭的位置。

二十分鐘后，消息來了。

秦昭在瑞金醫院，上午去的，到現在都沒出來。

沈綺唐看完消息，聳了聳肩膀，“行吧，肯定又是為了那對母子。”

左甯：“秦昭干嘛了？”

“去醫院待了一上午。”沈綺唐放下手機，隨口跟她倆八卦，“他那個私生子住院了，所以他最近隔三岔五就往醫院跑。”

左甯沒忍住，又瞥了詩悅一眼。

詩悅挺淡定的，完全是聽別人的事兒的態度，根本看不出來她跟秦昭有什么。

左甯收回視線，跟沈綺唐打聽：“那孩子什么情況你知道嗎？”

“不知道，”沈綺唐搖搖頭，“我的人就看到他把那對母子帶去醫院了，醫院那邊被他打點得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查不到。”

“嘖，藏得可真好。”沈綺唐順嘴感慨，“怪不得這么多年，他爸媽都不知道。”

詩悅沉默著，沒有說話。

沈綺唐的人沒查到那個孩子是什么情況，但她卻隱約知道一些。

之前無意間聽到過秦昭和孩子媽的對話，還有那晚的電話。

骨髓配型，臍帶血，又發燒，應該是血液方面的病。

——

秦昭周末兩天都在醫院咨詢試管的可行性。

昨天做了一天的檢查，秦隱的精子質量沒有問題。

且因為他長期臥床，等于長期禁欲，所以不需要再額外耗費時間等待，可以直接取精。

周六做完檢查，秦昭直接將流程定在了次日。

周日一早，秦昭便來到了瑞金醫院，和陸嗣越帶著操作的醫生進了VIP病房。

秦昭連續帶著人來了兩天，今天又讓醫護人員進去那么久，還把護工攆出了門外。

護工越想越不對，她一個打工人，生怕出什么岔子，便趕緊給秦家人打了電話。

……

給植物人取精，是個技術活。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做，秦昭和陸嗣越沒有去圍觀，兩人站在病房的小陽臺上吹風。

陸嗣越拍了一下秦昭的肩膀，“你打算瞞多久？”

秦昭雙手撐著欄桿，目光平視著前方，一言不發。

陸嗣越：“試管也有失敗的概率，就算能成功，起碼也要一年，這中間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他老生常談地勸秦昭：“不如讓你爸媽和小錦都試試，萬一呢，時間就是生命。”

“藥到了么？”秦昭不答反問。

陸嗣越看著他油鹽不進的態度，嘆了一口氣：“放心，到了，今天化療已經換新藥了。”

秦昭“嗯”了一聲，然后話題結束了。

至于剛剛那個問題，陸嗣越也知道答案了。

秦昭是個打定主意就不會輕易改變的人，陸嗣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沒用。

陸嗣越回頭往病床的方向看了一眼，過程已經走完了。

三名醫護人員將采集好的液體密封好，放進了資料袋里。

“秦總，我們已經完成了第一步，您看什么時候帶女方過來做個體檢。”醫生對秦昭交代。

秦昭點點頭，“這兩天我會帶人過來，今天辛苦了。”

秦昭剛說完這句話，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動靜。

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臥室的門被狠狠地砸了兩下。

“秦昭！”疾言厲色的聲音，很熟悉。

秦興昀來了。

陸嗣越認出這個聲音，立刻去看秦昭的表情。

秦昭的臉色沒什么變化，甚至可以說是冷靜。

他走上去開了門，秦興昀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

他的目光在病房里的幾個醫生身上逡巡一周，“你們在做什么？”

幾名醫護人員不約而同看向了秦昭，不知道該怎么答復。

“你們先出去吧。”秦昭擋住了秦興昀，完全不給他攔的機會。

秦昭力氣大，秦興昀被他按得根本行動不了，找人進來也為時已晚。

一直到熬幾名醫護人員離開，秦昭才松開他。

“你找人過來對秦隱做什么？”秦興昀被氣得額頭青筋暴起，咄咄逼問。

“秦叔，秦昭他是……”

“來看看能不能用什么藥把他弄死。”秦昭直接打斷了陸嗣越的解釋。

陸嗣越一臉無奈地看著他，扶額。

“混賬東西。”秦興昀罵他。

“秦叔，您誤會了，醫生是過來給秦隱做男科檢查的。”陸嗣越趕緊把提前準備好的借口說出來，“聽說之前沒檢查過，也不好太張揚，所以我找了幾個熟人過來。”

有了陸嗣越的這番解釋，秦興昀的面色暫時有所和緩：“辛苦你了，你先去忙吧。”

“你跟我出來。”秦興昀看了一眼病床，隨后又看向秦昭，命令。

秦昭一臉無所謂，吊兒郎當地跟上去。

陸嗣越跟著出來，打了個招呼先走了。

秦興昀看著陸嗣越關門離開后，冷著臉警告秦昭：“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現在這里。”

秦昭：“是么，能管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秦董事長真這么怕我弄死你的寶貝兒子，干脆代替護工守在這里得了。”他陰陽怪氣地嘲諷。

秦興昀最聽不得秦昭用這種語氣說話，火氣“嗖”一下就上來了，揚起手就要打他。

秦昭經驗豐富，動作敏捷地躲開。

秦興昀一個巴掌揮出去撲了空，臉色愈發陰沉難看，“你這個孽障！”

“我不僅是孽障，還是廢物，畜生，”秦昭笑瞇瞇地接話，“沒招了吧，誰讓您跟媽基因好呢。”

秦昭這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秦興昀被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紫，呼吸也變得急促許多。

秦昭笑得愈發燦爛。

“你還知道你是個廢物！”秦興昀指著他，破口大罵：“晟林交給你多久了？你做出什么成績了？浩峰花高價買專利都能被你卡著！你整天除了找女人還會什么？！”

“要不是秦隱出事兒，公司輪得到你？！”

秦興昀一口氣說了太多話，情緒過于激動，說到最后一句都在抖了。

秦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對上他憤怒又嫌惡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攤開雙臂。

“那怎么辦，要不你殺了我吧。”秦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你給我滾！”秦興昀越看他越來氣，“下個月新季度股東大會，你這段時間最好別弄出什么幺蛾子！管好你的下半身！”

“難咯。”秦昭轉過身，晃了晃手，“一天沒女人我會死。”

丟下這句話，他也沒轉身看秦興昀的表情，直接走人了。

秦昭噙著笑走出VIP病房的走廊。

進入電梯后，他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雙眸透著徹骨的寒意。

電梯下行，秦昭來到地庫，大步流星上了車。

他將兜里的手機掏出來扔到一旁，屏幕亮起，上面不少未接電話。

秦昭隨手打開，看到了沈綺唐的名字。

他思忖幾秒，回撥了她的號碼。

嘟了三聲之后，那邊接通了。

“你可算是給我回電話了。”沈綺唐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

秦昭：“找我什么事兒？”

沈綺唐：“江湖救急，我爸媽明天過來突襲，要我帶你過去吃飯。”

秦昭沒接話。

沈綺唐怕他不答應，“咱倆說好的啊！互幫互助，你不能反悔。”

沈綺唐說完這句話之后，秦昭忽然聽見電話那邊一陣腳步聲。

接著，就是一道熟悉的聲音。

秦昭壓低聲音問沈綺唐：“跟你朋友在一起？”

沈綺唐“哦”了一聲，沒當回事，“悅悅暫時搬我這里住了。”

她覺得秦昭肯定知道詩悅離婚的事兒，也沒特意提。

秦昭話鋒一轉，“明天幾點？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