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不要去上學了,你弟跟妹還小,長兄如父,你下學去南方打工吧?”
“你已經(jīng)十六歲了,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你娘我已經(jīng)有你了……”
“你爹死得早,娘拉扯你們?nèi)齻€真是容易啊……”
……
王振睜開眼,就看到身邊坐著一個婦女,她臉色憔悴,絮絮叨叨。
咋看著這么熟悉。
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十四五的小子,還有一個十二三的丫頭。
他們一臉冷漠,抬頭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墻上掛歷看得清楚,1993年7月2號。
王振騰的坐起身,我特么不是馬上就要死了,這,這……
一睜眼,怎么回到了自己初中畢業(yè)的老家,這不是我親娘嘛。
他起床的動作,把坐在床邊絮叨的婦女嚇了一跳。
她站起身,瞪著王振,“老大,你可別嚇你娘,沒帶了就趕緊起來去地里割點草回來喂羊。”
剛才娘還愁眉不展,這一下,臉上立刻變得憤怒。
“大哥,你不是沒事嘛,快去吧,羊都餓得直叫喚,還在床上躺尸……”
“對啊,大哥,你可別讓咱娘操心,娘身體可不好……”
門口的一男一女,也看到王振醒過來,立刻吭聲說話,可他們臉上全是鄙夷和不屑。
王振看出來,他們是自己的二弟王勤和三妹王珍。
一看到他們看自己的眼神,王振的惱怒立刻涌出來。
就是現(xiàn)在,老娘哭哭啼啼,非要讓自己把高中錄取通知書讓給二弟,說他二弟聽話,以后能出人頭地,要是不讓,就直接讓他凈身出戶。
“對啊,大哥,把錄取通知書給我,你考了最全鄉(xiāng)第一名,去縣一高報名,學里免所有的學費,你是我們大哥,咱爹沒了,長兄如父,我將來考上大學,找到好工作反過來就可以養(yǎng)你跟咱們?nèi)遥@是多好的事?”
還有這個三妹王珍,天生一帶反骨,自己外出打工,攻她上完高中,上完大學,畢業(yè)后剛一進入銀行工作,開著車子撞了人。
回家后哭哭啼啼,要讓王振去幫她頂包。
“大哥,你是我親大哥,長兄如父,你要是不去頂替我,我銀行的工作不僅沒了,以后找工作也非常得難,咱媽年紀大了,你想讓咱媽愁死?”
王振在老娘和三妹的苦苦哀求下,幫三妹頂罪,被判入獄三年多,出來后,三妹結了婚,連通知自己一聲都沒有。
他找到三妹,想讓她介紹個工作,誰知。
“大哥,你看你,坐了這么多年牢,留有案底,哪家單位敢用你?還有啊,我老公可是有頭有臉的人,你以后可別來找我了,我怕我夫家人知道了影響名聲……
我可不是不想借錢給你,你知道的,我們都是有身份的人,你走吧,以后別說是我大哥……”
可是,這個死妮子家的狗,吃的都是最貴的狗糧……
王振找工作極為困難,在工地上干活,老娘生病急需要手術費,二弟王勤三妹王珍都聯(lián)系好多次,還是一分都不肯出。
沒辦法他只好去賣血換錢給老娘治病,從此他就染上了傳染病,由于沒錢治病,身體每況愈下,最后躺在廉價出租屋里等死……
現(xiàn)在醒過來,自己竟然回到了1993年,還是這么重要的節(jié)點,真是讓他又驚又喜。
驚的是自己的人生又重新來過,喜的是他完全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
什么都特么的長兄如父,老子考上的縣一中,為什么要讓給王勤這個王八蛋?
王勤跟王珍是老娘的兒子閨女,難道我王振不是你的兒子,為什么非得拿長兄如父來壓我,我做牛做馬,可最后落得是什么下場?
之所以王勤跟王珍敢這么對我,跟老娘的關系密不可分。
明白了自己這是重生了,王振感覺,自己都特么重生了,難道還讓你們?nèi)齻€繼續(xù)壓榨,繼續(xù)拿道行綁架殺死我嗎?
我呸,老子要重新活一回,好好為自己活一回,你們誰再來綁架我,我讓你們死!
“還坐著干什么,等我來攙你起來嗎?眼里就是沒活,快出去割草啊……”
老娘鼻子不對眼,看王振就跟看豬圈里的豬仔一般。
王振沒有動,更沒有理會老娘是不是真的生氣,至于門口站的一對男女,更是不屑一顧。
“娘,別跟我提把錄取通知書給王勤了,想都不要想,他想去上高中,讓他自己考,沒那個能耐,通知書給他也是浪費。
另外,我身體沒事了,王勤跟王珍,你們可別告訴我,不是你們推我掉到坑里的,這個賬我隨后跟你們算。
娘,我上高中的學費,我自己去掙,你也別在我面前這樣罵罵咧咧,不把我當人看了,你難道眼瞎了嗎,家里那樣事,哪件活不是我干的?”
說著話,王振從床上跳下來,把已經(jīng)氣得手亂抖的老娘楊家秀嚇得往外跳出去好幾米遠。
“你,你,真是倒反天罡,你,你,難道想讓我去給羊割草?你小弟跟你小妹還小,他們還要去復習功課,讓你干個活怎么能有這么難?
老大,我再問你一遍,你去不去給羊割草,今天咱把話說明白了,你去了什么事都沒有,要是你不去,那你就滾出這個家,我不是你娘,你吃的住的穿的,可都是我給你提供的。
你可要想清楚,哼,我就不信了,老娘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大,你就是這樣報答你娘我的?”
“對啊,娘,我看我大哥是瘋了,不就是一個錄取通知書嗎,你自己有本事,自己掙錢去上學,別讓娘給你出一分錢,哼,我就不信,你有那個能耐……”
“對,對,二哥你說得對,我看他被水泡一下,腦子里進水了吧,現(xiàn)在竟然還敢頂撞咱娘,娘,別怕他們,有我跟二哥在,把扎鞭拿出來,扯他幾下,他就老實了……”
兩個馬屁精,還在拱火,三妹王珍更是伸手就把墻上掛著的牛皮鞭子拿下來,往老娘手里塞,那樣子,要不把他身上扯出一層血口子,就出不了她的氣似的。
王振沒理會他們娘仨,一轉身,就從床頭抽屜里,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找一個塑料袋裝起貼身收好,這才轉頭看著面前的三個人。
“你們看好了,我現(xiàn)在這一身衣服,還是我出去學木工,人家發(fā)給我的,我現(xiàn)在就要跟你們斷絕關系,走吧,拿上戶口本,咱去大隊部找支書村長辦脫戶證明。”
王振根本沒理會頭上已經(jīng)落下的鞭子,他生生挨了幾下,走到門口。
“啊,啊,老大,你真的要走這一步?好,好,就當老娘我沒尿你這一泡尿,老二,去把咱家戶口本拿上,真是氣死我了,我就不信,他兔崽子離了我這家,他能活得下去……”
老娘手里的鞭子打空了,還在使勁揮著,王勤一看來真的,臉上露出隱隱的笑意,馬上跟個兔子一樣,三兩下跳進去,翻出家里的戶口本,過來交給老娘。
王珍眼里也冒著火,盯著王振看,就跟萬世的仇人一樣,孰不知,他們娘家的衣服,是王振洗的,飯是王振做的,家里的豬跟羊,也一直是王振加班加點出去割草養(yǎng)出來的。
就這樣,王振還趁著寒暑假,出去跟人學木工賺錢補貼家用,可他成績好,直接就考了個全鄉(xiāng)第一名,被縣一中錄取,并且免去學費,還另外送一個學期的伙食糧票。
要不然,老娘怎么可能想讓王振把通知書讓給王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