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的意思是……僅憑一縷別人傳過來的真氣,就直接打通了體內經脈?”
整個屋內在經歷長達好幾分鐘的死寂之后,賀章終于深吸了一口氣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同時看向杜永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因為他當年干鏢師那么多年,走南闖北,也見識或聽說過不少的練武奇才。
其中不乏只練幾年武功便已經能擊敗江湖上成名十幾二十年前輩高手的天才。
這些人的天賦跟悟性無一不是世間少有,但與自家少爺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要知道杜永離開他的視線范圍才不過半個時辰。
這點時間別說是復雜高深的內功了,但凡腦子笨點的人,學個一招半式都難。
至于憑空創造一門內功心法,那更是只有極少數高手乃至宗師才能做到的事情。
賀章完全想象不出一個才接觸武功十天,而且在半個時辰前壓根沒有接觸過任何內功心法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做到一下子就有了真氣。
光憑真氣外放一點,他就能斷定自家少爺的內功心法肯定不簡單,絕不是那種武館或門派傳授給入門弟子的基礎版本。
畢竟很多江湖中人練了十幾年內功,都不一定能做到讓真氣外放。
杜永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逆天的事情,用一種十分平淡的聲音解釋道:“還記得之前跟王郎中借的那本醫書嗎?我就是從上邊學到了很多關于經脈和穴位的知識。放心好了,我這套內功心法走的是十二正經,主打一個中正平和、培本固元,用來打基礎再合適不過了。”
“你確定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舒服?”
賀章的臉色變得異常嚴肅凝重。
“沒有,我感覺很好,無論是聽覺、視覺都變得非常敏銳,而且反應也隨之提高了好幾倍。”
說話的功夫,杜永猛地向前揮出一拳,速度快到連殘影都快要看不清楚。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賀章只感覺一陣強烈的勁風撲面而來,少爺的拳頭就停留在距離自己面門只有不足一指寬的地方。
如果是生死相搏,他現在應該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因為這一拳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外功開碑手,而是蘊含著強勁的真氣。
真氣是可以透過肌肉和骨頭直接傷害到五臟六腑乃至堅硬顱骨保護下的腦子。
震驚!
沉默!
賀章好幾次張開嘴想要說點什么,但卻完全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此刻的復雜心情。
“創造一門內功心法很難嗎?”
王月秀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屋內微妙的氛圍。
賀章趕忙定了定神,用略帶苦澀的聲音回應道:“夫人,這不是難不難的問題,而是聞所未聞驚世駭俗。據我所知,即便是江湖上號稱第一內功心法的九圣玄功,上官佩以百年一遇的絕頂天賦也練了整整三天才在丹田內生成第一縷真氣。”
“那照你這么說,我兒豈不是……”
王月秀原本擔憂的臉上浮現出掩飾不住的喜色。
“嗯,少爺在練武方面的天資恐怕只能用震古鑠今來形容。恭喜夫人,杜家極有可能要出一位宗師乃至大宗師了。”
賀章鄭重其事的彎下腰行了一禮。
“什么!宗師?”
王月秀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作為占據了本縣大量土地的鄉紳大戶,杜家的發展早就在二十幾年前已經進入了瓶頸期。
因為中原王朝在很長一段時間實行的是限產制。
也就是說,你得有相應的爵位、官職和社會地位,才能合法擁有一定量的財產。
多出來的部分是不受朝廷認可和法律保護的。
所以杜家如果想要更進一步的發展,要么走科舉讀書的路子去考試當文官,要么走江湖的路子建立一個幫會、門派或成為武林世家。
否則擁有過多錢財和土地反倒是一種巨大隱患,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引來殺身滅門之禍。
如果杜永真的能順利成長為武學宗師,那么整個家族用不了多久便要一飛沖天了。
“夫人,我認為還是趕緊派個人給老爺報信比較好。如果少爺說的那些消息都是真的,咱們縣馬上就要爆發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了。”賀章壓低聲音提醒道。
王月秀不假思索的點了下頭:“你說的對,的確應該讓夫君拿個主意。實在不行我們就先去鄉下的莊子里住幾天避避風頭。”
“娘,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離開縣城。因為在城內,那些江洋大盜、邪道高手好歹還會因為忌憚官府和朝廷有所收斂。可要是在城外,他們殺起人來怕不是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一聽到母親想要搬到城外的田莊去住,杜永立馬出言反對。
理由也非常簡單,他對于這個時代城市之外的治安情況壓根就沒有半點信任。
別的不說,光是由逃戶、流民構成的山寨就遍地開花多如牛毛。
這些寨子平時打獵、捕魚、種田為生,可一旦遇到饑荒年月或發現容易得手的目標,立馬就會化身成為土匪強盜。
要是再有心懷不軌的人將他們收編,立馬就能席卷周邊造成相當恐怖的破壞力,攻破幾個村子和富戶的田莊簡直輕而易舉。
在杜永看來,相比起危機四伏的城外田莊,反倒是城內更安全一點。
更何況他有那么多主線跟支線任務需要完成,并且還能從觀摩江湖人士的打斗中獲取武學經驗、見識,甚至是領悟對方所使用的武功招式。
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都是留在城內更有利。
賀章也跟著附和道:“夫人,我認為少爺說的對,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不能輕舉妄動。不如暗中讓府里的下人和商鋪的伙計們多留意最近幾天城內出現的生面孔,然后視情況決定要不要通知縣衙的曹捕頭。”
“還有西城的洪爺。”
杜永不動聲色的補充了一句。
“洪爺?那個放印子錢、開賭場和當鋪的家伙?”
王月秀下意識皺起眉頭,臉上浮現出一絲鄙夷。
確切的說是城內稍微有點底蘊的大戶人家,都瞧不上這個游走于灰色地帶且名聲很差的暴發戶。
這有點類似于現代社會中“老錢”對“新錢”居高臨下的傲慢。
杜永見狀立馬低聲解釋道:“娘,您可千萬別小瞧這位洪爺。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身邊那位叫做蘇含的青年武功可不低。想想看,如果洪爺真是個只知道不擇手段撈錢的暴發戶,怎么可能得到一位劍客的效忠。”
“你的意思是……他在暗中為某個勢力或大人物做事?”
王月秀一下子就明白了兒子想要表達的潛臺詞。
“沒錯。我懷疑這些年被他賣掉的孩子,極有可能是輸送給了某個幫會、門派或秘密組織。換而言之,洪爺應該是縣城內隱藏的第三股江湖勢力。”
杜永直截了當說出自己在回來路上推斷出的結論。
畢竟不管在任何時候、任何年代,忠誠可靠的人才永遠是一個組織最重要的基石。
那么要如何獲得絕對忠誠永不背叛的手下呢?
在壓根沒有人權概念的古代非常簡單,直接買那些未成年的小孩子,然后對他們進行反復洗腦和服從性訓練就行了。
這種事情上至皇家勛貴、官府朝廷,下至江湖幫派、鄉紳大戶,基本有一個算一個都在做。
以杜家為例,有很多仆人就是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買下,然后在府里的規矩約束之下一點點長大,對于主人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
尤其是那些長得好看、聰明伶俐,亦或是有練武天賦的小孩子,可是不折不扣的稀缺資源。
看著眼前沉穩內斂宛若成年人的兒子,王月秀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緊跟著感慨道:“我兒真是長大了。尤其是病好之后,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盡管“早慧”在大戶人家的孩子中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但像杜永這樣處驚不變,同時還能冷靜分析思考的,恐怕整個大宋都找不出幾個。
“也許這就是突然開竅了吧。如果沒什么別的事情我就先回房了。哦,對了,待會兒記得給我帶一把劍過來。我今天從那兩位高手身上學到了新的劍招,正好可以試試。”
說罷,杜永依照這個時代的規矩向母親行了一禮,隨后便轉身推開門走出屋子。
目送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院子的拐角,王月秀這才收回視線對站在一旁的賀章說道:“我現在立刻修書一封,你挑選一個武功最好的弟子送出去。記住,無論如何都必須在三天之內把信交到夫君的手上,決不能出半點差池。”
“明白!您就放心吧,我發誓老爺肯定能在三天之內收到信。”
賀章拍著胸脯給出保證。
作為杜家的家主,杜榮眼下并不在梅州,而是在數百里之外的地方做生意。
事實上,杜永穿越過來到現在都還沒有見過自己這位親爹呢,只知道自家老爹花錢捐了一個官身,并且一年時間有大半都在外面訪友、做生意,回家的時候往往都會帶著大量的錢財跟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