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這是你要的劍,試試看趁不趁手。”
賀章將一柄兩尺長、劍身略顯纖細的佩劍雙手奉上。
這是管家在城內跑了好幾家鐵匠鋪、當鋪和古董店,好不容易才高價買回來的。
畢竟杜永眼下還是個少年,正常江湖人士所使用的三尺劍對于他而言太長了,而一尺到一尺半的短劍又太短了。
最終挑來挑去,從一家古董店找到了這柄二尺多長的古劍。
據說這是某個盜墓賊從一處不曉得什么朝代的古墓里挖出來的。
盡管在地下埋了不知道多少年,但經過修復保養之后依舊十分鋒利。
鏘!
伴隨著一道寒光,杜永直接將劍從鞘內拔了出來。
雖然他早就料到這把劍肯定不是普通貨色,但仍舊被劍身上網格狀菱形的精美花紋驚艷到了。
類似的花紋他只在博物館的越王劍上見到過。
可問題是,這把劍并不是青銅劍,而是典型的精鋼劍,似乎還采用了夾鋼鍛打工藝。
在劍柄附近依稀可以看到用隸書刻著“步搖”二字。
步搖?
那不是女人戴在頭上的一種首飾嗎?
莫非劍原本的主人是一位體型嬌小的女子?
難怪劍的長度只有兩尺,也就是不到七十厘米。
作為一個實用主義者,杜永并沒有在劍的來歷上花費太多心思,簡單的揮舞兩下確認分量和重心之后,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使出了才學會的未知劍招。
站在旁邊的賀章甚至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便看到一抹流光從眼前閃過。
快!
太快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家少爺已經躍出數米之外,劍尖更是在院子里的木樁上扎出三個洞,位置分別對應人體的眼睛、咽喉和心臟。
如果目標是一個人,那么對方絕對十死無生。
“少爺,你……你的劍術……”
賀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因為他百分之百確定,杜永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碰過任何兵器,更不可能學過劍術。
換而言之,剛才那快如閃電且無比致命的劍招,實際上是由第一次握劍的新手施展出來的。
這合理嗎?
這真是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雖然賀章已經盡可能高估自家少爺在武學方面的天賦,可現在才意識到自己之前還是太保守了。
要知道這可不是開碑手那樣的粗淺武學,而是極為高明的劍法,就算有師父認真教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學會的。
“勉強還算湊合能用吧,要是能再快一點就好了。”
杜永收起劍后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失望。
在他看來,自己施展這一式劍招無論是速度還是氣勢,都跟原主人差了十萬八千里。
不過考慮到熟練度僅有LV1,只是剛剛掌握的程度,能達到如此程度已經算相當不錯了。
畢竟再怎么說這招劍法也是六級武學,而且還可以使用兵器,殺傷力要比開碑手高出太多。
看著木樁上的三個洞,賀章不由得苦笑道:“少爺,你的劍已經夠快了。我保證,如果再遇到像湯山博那樣的人,一個照面就會被這招劍法殺死。不過除非遇到危險萬不得已,我建議您最好還是少用。要知道在江湖上,偷學別人的武功可是大忌。”
“別擔心,我知道該怎么做。哦,對了,這是我修煉的內功心法《筑基功》,你也拿去練練看。”
說著,杜永將劍插回鞘內轉身回到屋里,從桌子上拿起幾張墨跡尚未干透的紙丟給賀章。
“給我?!”
賀章頓時愣住了,緊跟著滿臉都是震驚和難以置信,雙手更是因為情緒過于激動的關系輕微顫抖。
要知道他年輕的時候刀口舔血好幾次差點喪命,為的就是能得到前輩賞識學一門內功心法。
但遺憾的是,這個愿望直到今天也沒能實現。
曾幾何時,賀章覺得自己將帶著這份遺憾慢慢老去。
可誰能想到曾經求而不得的東西,現在居然被一個比自己兒子年紀還小的孩子隨意的遞到面前。
這就仿佛在熄滅的篝火堆上丟下一顆火星,然后再澆上一桶油。
畢竟凡是混過江湖的人,有幾個能抵擋得住強大武學的誘惑。
很多人甚至為了武功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棄。
才幾秒鐘,賀章的呼吸就變得急促起來,臉上更是陷入了痛苦與糾結。
足足過了一分鐘,他才好不容易重新控制住情緒,強忍著不去翻看紙上的內容,用無比苦澀的語氣說道:“少爺,我不能學。因為這份內功心法是屬于你和整個杜家的,按照江湖規矩只有杜家子弟才有資格修煉。而且夫人和老爺也不會同意。”
“不過是一門打基礎的內功心法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不光你可以學,你的兒子、徒弟、府里的下人,只要愿意統統都可以練。”
“我的要求只有一點,每個人都必須把修煉的過程和進度記錄下來,遇到什么問題及時向我反饋。”
“至于母親那邊,稍后我會親自跟她說。”
杜永此刻終于展現出身為穿越者與本地土著的最大不同之處。
他絲毫沒有半點這個時代的門戶之見。
同樣也不覺得武功這種東西應該敝帚自珍,只傳授給自己的血親、奴仆、或極少數幾個可以視作半個子女的徒弟。
更何況府內的人基本跟杜家或多或少有人身依附關系,壓根不能算是外人。
“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學?”
賀章整個人都驚呆了。
杜永則笑著反問道:“為什么不呢?學的人越多,我就越能了解到這門內功心法的缺陷,然后想辦法加以完善改進。更何況修煉內功心法的人越多,杜家的整體實力也會變得越強,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可……可這畢竟是一門內功心法啊,怎么可能輕易傳授給別人呢。”
賀章無疑屬于那種深受傳統思想禁錮,堅信“法不能輕傳”的人。
“把眼光放遠點。以我的習武天賦,創造出一門更厲害的內功心法只是時間問題。所以沒必要把筑基功看的太珍貴,而是應該把它當成其他門派傳授給普通弟子的基礎內功。府內的人只要愿意,人人都可以練。”
說完這句話,杜永再沒給賀章推辭的機會,直接丟下手里的劍跑到外面,去逗家里那幾只負責看門的大黃狗了。
哦,不對,不應該說逗狗,而應該說練【馴獸】技能。
因為他發現跟這幾只大黃狗互動可以提升【馴獸】技能的點數。
雖然暫時還不知道該屬性究竟有什么用,但本著將來可能會用上的原則先練了再說。
事實上穿越之后,杜永每天都過得相當充實,基本沒有一丁點浪費。
吃完早飯之后,一般是先去城內晃悠個把時辰,看看有沒有什么奇遇,然后回到家練字、下棋、吹簫、撫琴,偶爾還會給母親泡茶、燒一兩個對方愛吃的菜盡孝道。
要是府內有誰生病了,他還會給對方把脈、針灸、開藥提升醫術。
總之,除了練武之外,杜永幾乎什么都干,主打一個不務正業。
看著幾條大黃狗在自家少爺的口令下一會兒坐立、一會兒趴下,賀章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覺得杜永像個正常的孩子,而不是一個擁有恐怖習武天賦與遠超同齡人智慧的怪物。
殊不知,就在不到幾分鐘的時間,杜永的【馴獸】技能就提升到了好幾點。
大黃狗眼下已經對他下達的命令百分百服從,哪怕得不到食物獎勵也不例外。
帶著忐忑不安又有點期待的心情,賀章終于開始低頭閱讀紙張上書寫的內容,很快便注意到這份內功心法秘籍的與眾不同。
要知道大部分內功心法為了防止外人偷學,一般都會編撰成晦澀難懂的口訣。
學習的時候需要先背誦口訣,然后聽師父逐字逐句的講解。
可筑基功通篇全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話。
關鍵地方還會配上一副圖畫,精準勾勒出真氣在經脈中的流向,以及需要經過的關鍵穴位。
也就是說,學習這門內功壓根就沒有任何門檻,只要不是純粹的文盲稍微認點字都能練個**不離十。
僅僅是照著前半部分反復運功十幾次,賀章就感覺到丹田開始發熱。
雖然還沒有真氣產生,但他知道只要堅持下去,用不了多久便能實現一直以來的愿望。
“少爺真不愧是天縱奇才,居然能把最難練的內功心法講述的如此簡單。唉——這份恩情實在是太大了,看來我以后要把這條命都交給杜家了。”
賀章嘆了口氣依依不舍的收起紙張。
他并沒有急著帶筑基功去傳授給自己的兒子和弟子,而是先找到夫人把杜永說的決定重復了一遍。
王月秀沉默了半晌才抬起頭問:“你覺得這門內功心法如何?”
賀章十分干脆的回答:“不知道。我之前又沒練過內功,沒辦法做比較。不過等上一段時間,我倒是可以根據自己修煉的進度給您一個大概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等有結果再告訴我。在此之前,除了你的兒子和弟子,暫時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王月秀思索片刻后選擇了一個折中方案。
因為現如今的杜永已經不能被當作普通小孩子對待了,而是應該被視作未來的宗師和杜家家主。
他說的話和做出的決定必須給予一定尊重。
更何況賀章已經為自家效力十幾年,早就不止一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