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縣的巡檢帶官兵來看了現場后。
姜鴻銘和秦節律留在了案發現場,其余的人先回去。
雖不放心自家三兒子,可在姜鴻南的勸慰下,孟氏和姜父還是先回了府。
小秦氏因為嫁做人婦后,憂思過重,身子不好,便自己回了秦府。
第二日丑時,王媽媽就過來喊姜鴻南起床。
看見王媽媽一瘸一拐的腿,姜鴻南擔憂地問道。
“今日可好些了?”
王媽媽喜笑顏開,點著頭回,“好在老奴身子骨硬朗,這指不定過個幾天就好了,五哥兒莫要操心。”
頓了頓,她又道。
“只是這廚房著了火,是做不了飯了。”
姜鴻南接過帕子,擦了把臉。
她現在也無心吃食,昨日大哥攤上命案,一夜未歸,若不是要去早學,她都想去知縣縣衙一趟。
不過還好,池安的巡檢認識五公主,想來也會給五公主幾分薄面,不會太為難大哥的。
想起魏晟,她把帕子丟臉臉盆里。
“昨日我和我爹帶回來的護衛在哪?”
“哎呦,就住在這隔壁的房間里,因著府上南邊這幾間廂房只有幾個哥兒住,也就沒讓他去前院了。”
將漱盂遞到姜鴻南面前,王媽媽一邊往外走,一邊朝姜鴻南住的這間廂房西邊喊。
“魏護衛,該起床了!”
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傳來,隔壁響起魏晟沙啞,帶著起床氣的聲音。
姜鴻南沒聽清楚,把漱盂放在梳妝臺上,自己給自己扎頭發。
小時候,孟氏不是沒有給她請過婢女,但怕被人發現自己的女兒身份,姜鴻南便一直以不喜歡女婢為由,給了她們銀兩遣散了那些女婢。
自六歲上族學以來,她就是自己給自己扎頭發,若不是家中昨日出事,她行動不便,王媽媽也不會特意來叫她,給她端水洗漱。
這樣想著,門被人輕輕叩響,三長兩短。
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在傳暗號。
“進。”
姜鴻南說罷,轉頭看了一眼,竟不是王媽媽。
門口站著的,是一臉沒睡醒樣子的魏晟。
此刻天還未亮,只有屋子里的燃油燈照著一屋子的光景,姜鴻南只扎了半邊的發,還有一半發垂在胸前臉側。
她的皮膚細膩,漆黑的眸帶著幾分散漫,卻又凝著固執的,動人心魄的冷艷,高挺的小小瓊鼻完美得好似瓊漿,含著唇珠的唇,即使不說話,也多情到似有吳儂軟語。
魏晟不是沒見過美人,他十歲跟父親征戰沙場,軍營中,便有數不清的歌姬美人。
有大齊的,有蠻夷的,多是戰敗的俘虜,也有被發賣的官家小姐。
可姜鴻南的美,他認為在所有他見過的絕色美人中,是數一數二的。
她的美是那種細膩的清冷,不聲張的動人,以及不經意透露出來的,好似每個人都能觸手可及的溫軟。
魏晟感覺到自己的心,此刻控制不住地在亂跳,他神色更加惱怒。
他怎么能對這么小的孩子起那樣的心思。
更何況,他可是蠻夷人,姜鴻南是地地道道的大齊人。
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他更加惱怒,狠狠一拳攥在松木門上。
姜鴻南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嚇了一跳,她從少年絕色容顏中回過神來,顫抖著手拿起桌子上的發帶,梳理起自己另一邊的頭發。
“怎么回事?你在池安拍賣行沒起來這么早過?”
“我可記得你說,你整夜被老板娘騷擾,睡不了一夜好覺的。”
想想也是好笑。
魏晟這個武力值超標的蠻夷少年,竟然還怕老板娘騷擾,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哦,昨天事情太多,我忘記跟你說了。”
“你不僅要跟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安全,還要陪我讀書。”
怕他不高興,發起火來連她都殺,姜鴻南索性就一次性跟他說了個清楚。
說完看著他,繼續道。
“你要是不愿意,就還我那十塊金餅,但是呢,你也是出了苦力的。你保護了我還沒到一天,就按一天算吧。”
她扎好發髻,拿起昨日孟氏給她和魏晟買的新衣裳。
魏晟果然沒說話,只是沉默著看她。
她過去,到魏晟面前,把那幾件稍微大的,不合尺碼的往他身上比了比。
“這幾件衣服我穿不上,就送給你了。另外,我還會給你一百塊銀子。”
“之前遣散那些女婢們,我可是只給她們十塊銀子的。”
看見姜鴻南用一種,小子你賺了眼神看著他,魏晟被氣笑了。
他這個人呢,天生就一身反骨。
當初蒙可汗讓他不要上戰場,他就不聽,寧愿每天被父親打,也要偷偷跑去大齊邊疆,跟著他一起御敵。
當初蘇玉娘讓他易容,他也不肯,非要頂著自己的臉去皇宮刺殺狗皇帝。
被皇帝身邊的親衛攔了下來,讓太子捉住,又回到拍賣行。
昨夜太子傳信來,跟他說姜家內斗嚴重,讓他不要留,他老老實實待了一晚,卻也無事發生。
現在看見想趕他走的姜鴻南,他更是身上的反骨作祟,就不想走了。
他一把抓住那幾件齊人的衣袍,一句話也沒說,回了隔壁的房間。
姜鴻南以為他是回去拿那十塊金餅了,開心得不行。
昨夜睡覺前她想了一夜,這些蠻夷人,都古怪得很。
大哥就是因為遇上蠻夷人,攤上刑事案件,她可不能,也不敢留一個蠻夷國的人在自己身邊。
昨日花錢買下魏晟,也不過是為了裝逼打那個老板娘的臉罷了。
現在逼裝完了,她一想起魏晟不凡的身手,就半夜都沒睡著,怕得很。
可看見魏晟換了一身白袍,還梳了跟她一樣的發髻出來,姜鴻南愣在原地。
“怎么,你這是巴不得小爺我知難而退呢?”
魏晟又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如草原上的野狼一般,惡狠狠盯著姜鴻南。
“可小爺我就喜歡知難而上。”
就……
姜鴻南覺得挺離譜的。
“不是,有話好好說。你圖啥?”
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識攥緊手里的衣服,想到什么。
偷偷問系統。
“他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