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何處撿的?”
藺先生問了,姜鴻南眼睛子一轉,目光狡黠地說:“回先生,是姜恩澤在郊外草叢里撿的。定是當時姜恩澤見它孤零零的,怪可憐,便帶了回來。”
藺先生微微遲疑,目光停留在那“小狗”身上,似乎在思索著什么,片刻后才緩緩道。
“野外撿的東西天生有野性,還是放在院外較好,不要傷了我們族學中的學生。”
魏晟心里有些忐忑,便收攏了手心。
素來聽聞族學先生都博聞強識,通曉古今,他也怕這個討人喜歡的小東西,被人認出爪牙,然后丟出門去。
就在這時,那狼崽子突然掙脫魏晟的懷抱,朝藺先生撲了過去。
眾人皆驚,魏晟大喊:“先生,小心!”
姜鴻南也急忙沖上去想攔住它,可卻被面前的食盒絆了下。
看見自家兄弟快要摔倒,姜恩澤急忙上前去扶她。
小家伙腿快,直直撲到藺先生面前。
可那狼崽子到了藺先生跟前,卻溫順地趴下,還親昵地蹭著藺先生的腳。
藺先生先是一驚,隨后反應過來,蹲下輕撫著狼崽子的頭,笑道:“倒是個有靈性的小家伙。”
姜鴻南和魏晟對視一眼,都松了口氣。
藺先生站起身,說:“既如此,便留下它吧,但要好好看著,莫讓它傷了人。”
姜鴻南和魏晟忙點頭稱是。
方才情急,姜鴻南竟一時忘記她腿折了,盡管被姜恩澤扶了一下,可她還是感覺到,似乎左腿膝蓋處一陣如針扎的刺痛。
看到姜鴻南緊擰著眉,萬分痛苦的模樣。
藺先生到底有些心軟。
“五郎,我聽說你昨日為了救你娘,差點摔斷了腿,怎得不好好在家休息幾日?再來族學。”
原本表情痛苦的姜鴻南一聽到這話,也不敢齜牙咧嘴,連忙抽了口氣,忍住痛,扯著謊。
“先生,我沒事。”
“只是學習不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況且我底子薄弱,若是拖上十天半個月,更比不上那些勤奮聰明的同窗了。”
魏晟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姜鴻南,瞧著她左腿又滲出血來。
心里想著,只是這么折騰,怕是一個月也好不了。
一年前他在與大齊的奪城池之戰中,摔斷了腿,便是父親強行把他鎖在軍營里,鎖了三個月,又多虧軍醫照顧。
更何況他年少,骨頭長得快,三個月不行動,才勉強好了七七八八。完全好起碼得過個小半年。
姜鴻南雖歲數比他還小,怕也是好不了多少。
藺先生沒說話,只是收起戒尺,嘆了口氣。
“怪我。這小東西沖我來的,倒是讓你們受驚了。”
“今日這戒尺,便免了吧。”
姜恩澤連聲道謝。轉頭看向候在院外的喜來喜雨。蹲下身幫自家兄弟摁住傷口。
“喜雨,你不是隨身帶的布帕和藥箱嗎?快來給五郎止個血。”
一想到止血,姜鴻南忍不住皺眉。
族學里有專門的醫館,醫館雖不大,但容納五個學生,同時為他們治療突發疾病卻是綽綽有余的。
只是族學中上學的都是男兒,病床與病床之間并無隔簾,整個布局是大通鋪樣式。
被幾個人抬到醫館里后,姜鴻南的腦袋瓜子都是懵的。
她只恨自己只長了兩條腿,若是再多長一條,便是廢了一條腿,她也能站起來走路。
可現在,她只能被人架著身子,任由喜來掀開她的長袍。
“等,等一下。”
姜鴻南吐出一口濁氣,看著喜雨閉著眼要來脫她的褻褲,渾身顫抖著,死死抓住自己的褻褲。
“我,我尿急。”
她轉頭看向那邊伏案寫藥方的郎中。
“郎中,你這可有夜壺,借我行個方便可行?”
她是真的尿急啊。
一個人被四個男人同時圍觀脫褲子,這擱誰誰不害怕啊。
本來她也只是垂死掙扎一下,沒想到那郎中突然起身,從自己抓方子的案桌下拿出一個紅色陶瓷的流光夜壺,還有一個折疊的木質屏風。
這郎中在姜家族學中也算是前輩了,他開設的這個醫館,雖說是為姜家孩童開的。
但方圓百里并無別的醫館,又因族學靠著寺廟,前來看病的人特別多。
便是夜里,也常來一些看頭疼發熱的大人孩童。
有時忙不過來,他便在這屋子最里面那張床,旁邊搭個屏風,里面放個夜壺,臨時解決一下。
“喜雨,勞煩你去布置一下了。”
魏晟見姜鴻南面露苦色,連忙阻止喜雨去脫她褲子。
喜雨柔聲應道。
“是,魏護衛。”
說罷便收回了手,轉身去郎中那拿東西。
她耳根通紅,顯然也是不太擅長做這種事。
雖然她是姜恩澤身邊的大丫鬟,如今年齡也不小了,有十五歲。
姜家五郎在她眼里不過是個孩子,可是當著魏護衛的面,她伸出去脫姜鴻南褲子的手,也是有些抖的。
擺放好了屏風,她扭頭偷偷瞄了魏晟一眼,少女懷春般,又紅了幾分臉。
這魏護衛長得是真好看啊。
芝蘭玉樹,謙謙君子,風度翩翩,少年風流。
若是能做她的夫婿,那她可是頂頂有面子的。
挪著碎步走到旁邊,看見魏晟抱著姜鴻南進去,她只恨自己是個女子,竟跟他隔著一個男女有別。
同樣為此問題困擾的,還有姜鴻南。
魏晟怎么突然抱著她,雖然她是不能走路,可是他不能把她放在輪椅上推著走嗎?
看到喜雨忸怩的神態,通紅的臉龐。
以及路過她時,她偷偷瞟著魏晟的眼神。
姜鴻南在心里大聲哀嚎。
別啊,現在可不是你展現肌肉與力量的時候,該不是我不會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吧?
憋個尿還要被人利用,這天理不容啊。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行,魏護衛,你站在外面等會就行。”
喜雨把屏風拉起來后便退了出去,姜鴻南看著魏晟把夜壺打開蓋子,抱著她蹲在那上面,多情的唇都被抿成了一條線。
她撓了撓頭,調整了個姿勢,坐在夜壺上,看著仍抱著她的魏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