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只是好玩。
就下令將陽銅縣所轄的紅豐村屠了個精光,兩百多戶,九百多個村民,只剩下二十三人逃出去。
這還是故意放跑的。
即使出身于蓮意教,沒什么太多情感波動的阿戌,也是莫名感覺到了幾分不安之感。
這讓她有些懷疑。
教內的幾個護法,選擇和陶家合作,究竟是不是明智之舉。
雖說陶嚴塵在陶家之中,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出子。但是對方這般肆無忌憚,毫無邏輯的做法,也可能對教派的計劃造成影響。
‘要不要和師父再商量下?’
阿戌那精致的眉眼露出幾分恍惚,然而想起師父臨行前的話語,心中又是收斂了這個想法,‘算了,還是不給師父添麻煩了。’
她只是一個從小培養的蓮花侍女。
沒有資格對教內高層的計劃指手畫腳。
“怎么了,阿戌,你不覺得這事情很好玩嗎?”
陶嚴塵從陰影之中徹底走了出來,戴著金色單邊眼鏡的他,儒雅俊美,宛若一個從西洋留學過來的年輕學者。
他又再問了一遍。
“不好玩。”
阿戌那略帶清冷的聲音里,沒有太多的情緒,“我不喜歡殺人。”
陶嚴塵的雙目瞬間瞇起,眼神里似乎散發著某種暴虐的光澤,他盯著黑衣女子看了許久。
而阿戌則是靜靜的和他對視,毫不顧忌男人眼里的威脅。
“好阿戌,好阿戌!果然是蓮意教的一朵小白蓮,和其他那些庸脂俗粉一比,就是與眾不同。”
陶嚴塵笑了起來,“可惜可惜,我有個父母指腹為婚的女人,不然一定讓你做我的大房。”
“大房也好,姨太太也罷,這種凡俗的身份,對我而言都沒有太多意義。”
阿戌只是淡淡的說著,“我只是為了完成教派的任務。”
她這樣的蓮花侍女,一生都獻給了蓮香老母,區區皮肉身軀而已,只是留在凡俗世界里的枷鎖。
早晚要掙脫,回歸蓮花真空的。
“好阿戌,我最愛的,就是你不會撒謊的樣子。”
陶嚴塵看著阿戌那曼妙的身姿,突地眼前一亮,“既然不喜歡殺人的話,我們在這里造人吧,這旁邊的木屋里沒人。”
木屋里的確沒人。
但是有一家五口的尸體殘骸,遍布了屋內的各個角落,濃重的血腥味,能將一個普通人,熏得眼睛都睜不開。
“隨你。”
阿戌淡漠的點了點頭,然后徑直的走進木屋里。
......
......
另一邊,衛雨等鏢局眾人,正待在那群江湖人士的旁邊休息。
他們的情緒,看上去已經恢復的差不多,已經從之前的死亡威脅下緩過神來了。
那個唯一女性趟子手,都拿出干糧在那吃了,就著幾塊肉干,一壺低度酒,半蹲在一塊石頭上,吃的不亦樂乎。
一個趟子手看了一眼吃飯的同伴,砸吧砸吧兩下嘴,總覺得心情沉重,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是沖著旁邊的同僚說道,“文兄,借點火。”
他從懷里抽出一盒本地生產的老蝦牌卷煙。
西洋公司生產卷煙他也抽過,然而總覺得沒有本地公司的帶勁。
接火的同時,順便給對方遞了兩支卷煙過去。
“喏!”
文姓趟子手從懷里掏出一盒火柴,扒拉著點火,然后接過卷煙,兩人一起抽了起來。
吞云吐霧之間。
心中的壓力不但沒能消解,反而更沉重了一些。
因為。
夜色已然降臨了。
鏢車出城的時候,天氣非常好,萬里無云,然而到了晚上,頭頂上卻烏云密布,一點月光都看不到。
“諸位大人,你們需要這卷煙嗎?老蝦牌的,口感柔順,一點都不嗆人。”
趟子手一邊抽著煙,一邊討好似的給周圍的江湖人士發煙,然而人家多是搖頭表示拒絕,有的甚至理都沒理這個趟子手。
一個接煙的都沒有。
他的表情有些悻悻,然后給鏢局這邊的人發煙。
除了姜景年和那個女趟子手以外,連衛雨都接過煙,然后蹲在旁邊抽了起來,畢竟想起之前的事情,實在沒啥胃口吃飯。
衛雨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似快要睡著的姜景年,低聲問道,“姜鏢師,你不抽煙嗎?”
他平日里都是沉默寡言,然而心中的情緒實在太壓抑了,竟是主動找姜景年搭話。
“不抽煙,這玩意,影響練武和判斷力。”
姜景年吸著這群人的二手煙,安靜的回答著,眼皮都沒抬一下。
衛雨抽了兩下卷煙,吐出一口煙氣,看著夜色下迷蒙的煙氣,“其實我平日里,也不抽這玩意的。”
“只是等下進山剿詭,我怕再不抽兩支,以后就沒啥機會了。”
即使一同進山的,還有黑蛟軍的一百多號士兵,和十幾個實力高強的江湖武者。
他依然沒有多大安全感。
首先。
他們這批人,肯定是被黑蛟軍當成炮灰用。
其次。
這次要去圍剿的妖詭,是大名鼎鼎的畢方之血。
“衛兄,這畢方之血,到底是什么妖詭?”
姜景年緩緩地睜開雙眼,面露疑惑。
他們被征召進來之后,沒少聽到畢方之血這個詞語。
畢方這兩個字,姜景年自然不算陌生。
前世的《山海經》里邊,就有關于畢方的記載,是某種神鳥。
然而這個世界。
從字面的意思來推導,畢方之血,也就是神鳥的血液?
若是血液,怎么會是恐怖怪異的妖詭呢?
“畢方,傳聞是上古神物,赤紋白喙,見則其邑有怪火。”
“上古時代的神話傳說,是真是假我倒是不清楚。然而這畢方之血,并非是神鳥,而是一團冒著藍色的火焰,有著寄生人心之能的妖詭。”
衛雨深深抽了口煙,然后壓低聲音解釋道。
“冒藍火,能寄生?具體啥樣子?而且被寄生后的人,會呈現出什么特征呢?”
姜景年微皺起眉頭,這個形容描述太過于模糊了。
而且沒有具體特征的話,那是否被寄生就太難界定了。
難怪那陶嚴塵和黑蛟軍,能以此為理由來隨意處決他人,不過這種借口能不能讓人信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咋知道?我又沒親眼見過,報紙上只是簡單的提了幾句而已。”
衛雨苦笑了兩聲,“反正見過畢方之火的目擊者,基本都死了。少數活下來的,好像也瘋癲了,都被關進洋人開的瘋人院里去了。”
即使是鏢師。
對于那些強大妖詭的了解,大多也是來自于鏢局的記載,以及報紙上的公開信息。